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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裘忠的意思,他那孪生兄长似乎过得不错,意气风发,甚至还有了意中人。

  如果连马希尧自己都厌倦了这种时时得提防着暗箭的皇子生涯,又何必再多拖个倒楣鬼下水?

  如果他大哥愿意不计当年被抛弃的不甘埋怨,想回来瞧瞧父亲及弟弟,又怎会至今毫无音讯?

  他是不想来、不屑来,不愿来,还是不敢来呢?

  太多太多的想法及猜测让马希尧无法采取行动,只能要求裘忠先将此事压下,连父王那里都没说。

  他素来谨慎,行事冷静,在决定做一件事前多半要先经过深思熟虑才会去做。

  多年来他始终坚持着这样的行事原则,鲜少会有破例,却在近一个月前,他破了例,为自己捡回一个大麻烦。

  方才在朝廷上与群臣论政时,他神色自若,侃侃而谈,在阻止几位亲王联手想向人民增税,以增建佛寺时,他语言精练,字字含针,逼得人不得不退让。

  他向来不怕面对困难,不怕处理棘手事,却在最近这段时日里,对于某个让他很头疼的麻烦精所惹出的麻烦事,常常深觉无力。

  就好比眼前吧!

  他才刚下朝,遣退了随从,才踏进了“谨言宫”的月牙门,就让迎面而来的画面,给逼停了脚步。

  “呱呱呱呱……”一群白鹅活像身俊有鬼在追似的,扭腰摆臀,逃出月牙门外。

  如果他的眼力没出错,那些是白鹅没错,且应该是让福公公给养在“谨言池”里,来自于苏州的上等观赏用白鹅。

  只是此时的它们,一只只都被人拔去身上近一半的鹅毛,身上稀稀落落的,像是得了皮肤病的癞痢鹅。

  继成群的癞痢鹅后,他看见了一路上抱树痛哭的园丁们。

  都说男人不是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时,那么这些园丁何以会哭成这样?

  直到他瞧清楚了那些种植于路两旁,被修剪成了一坨坨盘屎状的路树后,他虽然不至于会想哭,却也忍下住叹气。

  好丑!

  连他这个向来对于景观要求并不是太高的人,也不得不这么承认。

  他一路走去,一路饱受惊吓。

  居中还偶尔穿插几幕在他右侧天空,一个接一个的小太监边尖叫边被弹飞至空中,接着坠湖的画面。

  他忍不住头痛的掐着额,这条在以往他觉得短的路途,竟是变得出奇地漫长。

  等马希尧终于来到殿外,还不及拾级而上时,就见着了一坨肥肉由阶上蹬蹬跑下,且还边跑边以双掌掩面哭泣。

  他原先没认出对方,是在听见那把熟悉的阴柔嗓音后,这才认出了是已在宫中训奴四十年,人见人怕,泼辣刁蛮,护主第一的福公公。

  “大皇子哪!奴才不依!奴才不依!如果这回您再不帮奴才教训教训那可恶的臭丫头,奴才就……就……就……”

  哭得像个小媳妇儿似的福公公,用力跺足,扭了扭水桶腰后才继续往下说。

  “就索性跳湖死了算了啦!呜呜呜……”

  马希尧脸上未动声色,却打从心底佩服起父王来了。

  虽说父王对于后宫里的琐事也会犯头疼,但那是因为他养了太多女人,而他,不过才捡回一个小小女子,竟然就要大喊吃不消了。

  对于其他人的受苦受难,马希尧还能装作没看见,但是对于福公公,这个在母亲过世后,始终忠心耿耿陪在他身旁,虽说性子有些跋扈,却是世上仅存不多,真心关怀着他的老人,他无法再佯装无事了。

  “她对你做了什么?”

  不必指名道姓,主仆两人都很清楚他们在说的人是谁。

  因为在这世上善于使坏作恶的魔女并不多,不幸的是他家主子,就正好捡回了一个超大号的混世魔女。

  “她……她她她……呜呜呜……老奴不会说,大皇子,您自个儿瞧!”

  一双老肥手颤巍巍地移开紧捂着的老睑,马希尧见了瞪直眼,好半响挤不出话来。

  这个一天不使坏就不快活的小丫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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