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汪孟苓 > 我的相思比你深 >


  “真看不出来小豪的妈会是那种女人。”王妈妈倒是比较客观。“或许,我们外人并不了解他们夫妻之间的真实情况。你们也知道,自从小豪的爸爸出事后,他整个人完全变了样;而且凭良心说,小豪的妈自从搬来这里以后,一直和我们相处得很好,她一直挺和善、挺会料理家事的,他老公还常常人前人后夸赞牠是个贤妻良母呢!”

  “王大太,你太单纯啦!”杨妈妈不以为然的反驳。“像她那种女人,外表漂漂亮亮、温温柔柔,是标准吃不了苦的典型,那种女人着重享受,一发起狠来比谁都绝,拋夫叶子这种事我们哪个做得出来!”

  王叔叔以男人的立场插进话。“一个男人遇到生命中的大挫折,最需要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在一旁安慰、支持,做精神上的支柱,他太太选在这种时候背弃他,哎!这等于是雪上加霜,真的太惨了。”

  “可不是!”杨妈妈忙着附和。“眼前这场家破人亡的悲剧,不等于是她一手造成的吗?”

  张妈妈义愤填膺的谩骂。“像她那种朝三暮四、贪图享受的女人真是人不要脸了!把我们女人的面子全踩在脚底下,我倒要等着看,看她那种女人所得到的恶报!”

  小豪麻木的聆听邻居们对母亲的羞辱和谩骂;有一度,他想开口替母亲反驳,但脑海中适时浮现母亲对那小女孩关怀备至的画面阻止了他。

  他们说得没错,母亲有了乖巧、可爱的新女儿,就不会再要调皮、捣蛋的他以及爱哭的弟弟,她是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这两个孩子没有妈妈又死了爸爸,也没有亲人能够照顾他们,怎么办才好!”好心的王妈妈无奈的轻叹,看了身旁的王叔叔一眼。“老公吶!如果我们有能力,我实在不介意照顾这两个可怜的孩子;

  只可惜,我们孩子多,为了照顾孩子我又不能出去工作,只靠你的收入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妈妈心直口快的接口。“年头不好,家家有不难念的经。而且,收养孩子可不比收留野猫野狗,这可是要背负一辈子的责任;孩子大了,如果成器还值得安慰,如果孩子不学好呢?你们说,这不就是吃力不讨好吗?”

  杨妈妈也赞成的猛点头。“可不是!自己生的孩子都不见得管得好,更何况是别人生的孩子。”

  王叔叔紧蹙着眉,沉沉的说道:“如果真的这样,只好将这两个孩子送到孤儿院去了。”

  “或许,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出小豪的妈啊!”王妈妈建议;她认为,孩子跟在自己母亲的身边绝对比待在冰冷、晦暗的孤儿院强。

  但,她的提议立即被较愤世嫉俗的张妈妈否决掉。“算了吧!像她那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孩子跟着她未必比较好;再说,她怎么肯带着两个拖油瓶,让这两个昱赘妨碍她追求荣华富贵呢?”

  弟弟突然发出了哭声,唤醒了处在茫然和现实交替中的小豪。他走到年幼的拒弟身旁,用着冰凉的心手轻拍着他。

  “乖,小强,别哭了……”他的心随着弟弟点点滴滴的泪水而紧绷抽痛,他竹想痛快的哭泣,以发泄出心中所有的恐惧和忧伤;但他的泪却似乎在明知已失去思亲时而流尽了,他的嗓音彷佛来自远方般的空洞。“爸爸已经死了,妈妈也不要我们了……”

  这可悲的事实显然对年幼无知的弟弟毫无意义,他停止哭嚎,以稚嫩的声音临泣:“哥哥,饿饿……肚子饿饿……”

  小豪找到了裤袋中仅剩余的一枚铜板,“你乖乖等着,哥哥马上回来。王叔叔拦住了已走到大门口的他。“小豪,你到哪去?”

  “买面包。”

  杨妈妈肥胖的手也拉住他,并戏剧性的仰天长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吃!”

  小豪坚决的睁开她的手,穿过围在屋外观看的人墙,朝巷口的杂货店走去,口中兀自叨念着:“我要买面包,我不要弟弟饿肚子,我不要弟弟流眼泪……”

  在他的小脸上,出现了超乎年龄的成熟和严肃;在他那依然脆弱幼小的心灵里,他一再强迫自己要坚强。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了爸爸和妈妈,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为了弟弟,他必须坚强。从今以后,照顾弟弟就是他的责任。

  小豪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被迫疾速成长,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早已飘然逝去。

  月冷风清,他孤独的伫立于街头;隐约中,他彷佛又看见一个刚遭母亲拋弃的心男孩,瑟缩在墙角,伤心欲绝的哭泣……徐绍亭眨眨双眼,他想眨去那存留在记忆中十八年的痛苦记忆

  十八年前的今天,他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天知道他为什么要旧地重游,为什么要硬生生揭开深埋在心底已久的伤痕,而且是那依然血泪斑斑的伤痕?

  终究,他来了,在这冷清微寒的夜里,在此凭吊、追思那一点也不美丽的过往!前方的花园洋房对他来说,已不再是当年他眼中如皇宫大殿般的豪华及遥不可及。虽然,他现在所拥有的只是一间二十坪不到的心公寓,但他却相当满足于那虽小却充满挚情的家;至少,那是他凭劳力、而非出卖自己所挣得的家。

  他凝目注视着那整排造型独特的华丽屋宇及明灭不定的灯火,忍不住暗暗猜想,她是否仍然住在这里?

  他并不想再见她!事实上,是根本不屑于再见到她;在她拋弃牠的同时,她就已经断绝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牵系。至少,他是这么一再告诉自己的。但,在他心底某个角落里,他从来没有真正忘却过她;但他却宁顶相信,那是源于抹灭不去的恨意和怒火。

  她幸福吗?他常忍不住怀疑,她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在夜深人静之时,她是否曾因拋夫叶子而内疚得辗转不眠?在她享尽荣华富贵之际,是否曾想过那两个无依无靠的幼子身落何处?

  冷风吹乱他的发丝,却拂不开他那郁闷难纾的复杂心绪。

  深吸口气,他强迫自己转身阔步离去,且强迫自己让往事随风飘逝不再回顾。

  但,“洒脱”偏偏不是他的本性!

  徐绍亭藏在裤袋中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他怎么样也无法挥去心底那股困扰自己良久的惆怅和落寞,直到黑暗、恬静的小公园里传来的一阵骚动,才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小姐,很晚了,一个人走在这么暗的地方怕不怕啊!”小孙猛抽一口烟,故意将口中的烟雾喷向女孩,让自己的声音右流露明显的邪气和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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