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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你怎么了?”凤翎又唤了一声。

  萧子暮似毫无所闻,转开了目光,走到桌边坐下沉思。忽然间,他凝视着桌面,用手指沾了些灰尘细看,表情一变而为凛然。

  “你究竟怎么了?不舒服吗?”叫了好几次都没反应,今天他太奇怪了!凤翎忙移近他,手在他的脸上摸来摸去,好像这样就能找出病症。

  “我没事。”他怎么能告诉她,他方才看她看得出神了呢?轻轻抓下她的手,脸上还有她小手留下的余温,麻麻痒痒的。萧子暮直觉摸着自己的脸,却没有了方才的感觉。“你刚才说什么?”

  “我刚才是问你,你要去学堂了吗?”凤翎又仔细地观察他的气色,似乎真的没事,她才松了口气。

  “今天……”萧子暮不知为何向屋顶望了一眼。“我今天不去学堂,你也别进店了,我们绕到凤鸣号和徐爷交代一下,我带你去几个地方。”

  “好啊好啊!”相公还是首次要带她上街呢!凤翎感到身体轻飘飘的,眉眼都笑弯了。“那我要吃仓粟小米糕、荷叶饼、米……”

  “咦?这间不是咱们‘凤鸣号’每次买麦子粉的磨坊吗?”凤翎怎么也想不透,相公带她出门走走,居然带到这个地方来?

  萧子暮没有多解释什么,带着她踏进店门,凤翎也只好不明所以地跟了进去。

  “有贵客上门了,要订货吗?”一个福福泰泰的大婶笑着迎了上来,一看清楚来人,惊讶地叫出声。“是萧先生啊,今儿个不教课了吗?怎么有空到我们这儿来?是不是我家那两个小兔崽子在学堂里惹事了……哎哟!这个不是凤鸣号的老板娘?怎么今天不是老徐来?”

  “是啊!”凤翎笑眯眯地挽住萧子暮的手。

  “你们……”大婶看了看她,又看看他,忽然领悟地点头。“老板娘,你平时口里挂着的“相公”,原来就是萧先生?”

  “是啊!”她笑得更开心了。“你可以叫我萧夫人。”

  “果然是郎才女貌啊!难怪你老是赞美你相公有多好多好,整个街坊的人几乎都知道“凤鸣号”的老板娘有个厉害的相公,就是没见他出现过。如果是萧先生,那就不奇怪了。”大婶这番溢美之词,先不论是不是场面话,凤翎听在耳里就是舒坦,若非顾及身边的人,她一定得意忘形地大笑几声。

  但萧子暮却狐疑地扬起眉。这丫头平时在外头到底都说了他些什么?  “萧先生你不知道,你的小娘子几乎把你赞成人间少有的神人了!”严肃博学的萧先生居然讨了个热情娇媚的媳妇,乍看是挺不搭调,但看久了,愈是觉得这对夫妻真是绝配。“凤鸣号里所有模子的图样,真的是萧先生你画的?怪不得画工那么细呢!还有,听说许多制饼的秘方,也是出自萧先生的教授,做出来的饼口感又细又香,真想不到是用我店里的麦子粉做出来的……萧夫人你还说过什么?对,凤鸣号的漆金招牌,也是萧先生写的吧?先前有江南来咱们南山坞的客人,看到了你们的招牌,拼命吵着要萧夫人请出题笔的人,替他们写一幅墨宝呢………”

  愈听,萧子暮的脸色越发奇怪,到最后终于受不了的偏过头,伸手一抹额际,遮住不知是难堪抑或赧然的神情。他一直以为凤翎只有在家里才会不加掩饰地表达她对他如滔滔江水般的仰慕,想不到在外头她也是口无遮拦。

  “相公,你在流汗?”睁大的眼里只有纯粹,凤翎完全没瞧出他的心思。

  毫无愧色的凤翎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合宜的。她的相公确实很杰出,她也确实很喜欢他啊!要她憋住不说太难过了。

  “有点热。”若再不结束这个话题,萧子暮肯定一头撞死。擦汗的手放下后,脸色也恢复正常。“李大婶,我今天是想跟你谈谈最近谷物的价格。我听翎儿提起,现在面的价格居高不下?”

  “面?”一提到这个,大婶的态度瞬时变得无奈。“说到这个,我们这些小店只有苦往肚里吞的份了!前几年天下乱成一团,到处在打仗,好多农夫都跑光了,田地休耕,米麦被贱价抛售。一些没良心的大商会趁机大批收购,后来换了皇帝之后,只剩他们手里有存谷,现在要买个谷米有多难啊!”

  “所以你们的麦子粉才卖得那么贵啊,害得我们凤鸣号的饼也便宜不起来。”

  凤翎恍然明白。“幸好咱们南山坞在官道旁,约有半天的路程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东西就算贵了些也有人买。”

  大婶苦笑。“萧夫人,我们已经尽量压低价格了。要到武昌那种大城市,米麦都是漫天喊价的!我们什么价格买回来,也什么价格卖出去,没什么赚头啊!”

  萧子暮听完她们的对话,微微摇头。“李大婶,你可知京城已放命令,要各州开仓释粮平抑谷价?”

  “有这回事?”大婶一楞,这还是头一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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