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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怎么不可以?前一阵子我才看了出‘包青天怒铡陈世美’的戏,那个陈世美啊,当了驸马之后就忘了家乡的妻子,难怪给青天大人铡了!我看哪,萧先生那种人中龙凤,很有可能也被皇上赐婚,萧夫人你应该在这种事发生前先找上门,稳住你正官的地位,免得到时候……”

  “他不是这种人!”凤翎断然道。她相信萧子暮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算他真的被赐婚什么的,她也无从置喙,因为他对她早已没有责任了。

  “可是——”

  “谢谢你了,刘婆婆,我知道该怎么做。”

  凤翎扯起笑容中断她辩驳的话,刘婆婆自知多嘴讨了个没趣,也识相地找了个理由离开了。

  刘婆婆一走,凤翎立刻陷人深思。她好想他啊……如今有了他的消息,她是否能与他见上一面?即使只能远远地看,触碰不到他,也总比每日每夜无穷尽的思念来得好……

  “丫头!”徐爷长叹。每次只要提到萧子暮,她就马上消沉下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徐爷,我去京师找他可好?他会不会不想见到我呢?”凤翎虽然面向徐爷,但双眼无神,仿佛在哺哺自语,“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胖了,或瘦了?或者,能听到他再叫我一声‘翎儿’我就满足了。只要他叫我走,我一定不会留下碍着他,这样子应该就可以了吧。”

  “你都已经决定了还问我作啥?”徐爷朝天翻一个白眼。

  凤翎念着念着,也不管屋子里众人的反应,居然就往街上走去,看来这次她是势在必行了。

  “徐爷,怎么办?”阿大担心地问。

  “除了跟上去还能怎么办?凤鸣号只好关门大吉喽!”唉……

  海阔府,皇城御书房内。

  气氛沉郁宁静,当今皇帝朱棣端坐在案前,身形挺拔,虎目不怒而威地瞪视着房内另一名与他昂然对立的男子。

  “你真的很大胆,萧子暮。”朱棣嘴角含着冷笑。从湖广布政司乡试的举人录取名单中出现萧子暮的名字,他便一直暗中观察,想不到这个胆大包天的人真的就堂而皇之的以这个管道来找他。“我不去找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你的确聪明,在殿试上对答如流,大出风头,令人不去怀疑你的经历。我问你,父皇数度欲授官给你,你皆拒而不受,为何现在又来参加科举?” “前朝徐达大人、刘基大人及因胡惟庸公案牵连而死者殷监不远,臣诫之慎之。”萧子暮不卑不亢地回覆。

  朱元璋晚年猜忌擅杀,大批功臣只因一点过错或被株连而死者不计其数,萧子暮的意思是指怕自己也功高震主,遭朱元璋忌讳,因此宁可不做官。

  “你倒是老实。”朱棣不爱奉承之辈,萧子暮算是对了他的胃口。“南京城破时,朕听说,朱允炆的宫女里,有一个是张士诚的后人,而你曾为她绘了一幅画?。”

  “臣非要见皇上一面,便是为了此事。”面对朱棣的质问,萧子暮刚正的态度没有一丝动摇。“那幅画早已被人夺走,盼皇上明察。”

  他知道从自己两年前一踏入京师,就已经被朱棣盯上,因此朱榑才不敢明目张胆地抓他。借着和朱棣交谈的这个机会,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什么?”朱棣龙颜剧变。“是谁夺走了?”

  “是齐王在臣仍为一介草民时,派手下由臣的家中盗取而去。”

  “朱榑?为什么?难道朕待他仍不够好吗?”齐王被建文帝削藩,是朱棣令他复藩,封邑青州,为何他仍觊觎张士诚留下的财宝?

  萧子暮仔细看了朱棣一眼,思考着如何应答。他一入翰林便直升文渊阁大学士,这个位置能直接与天子接触,参预机务,但官品不过五品,此为朱棣的巧妙安排,也代表着朱棣不信任他。

  因此,他首要之务,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朱棣的认同。

  “恕臣直言,皇上太过重视手足之情,有心者当可由此下手。齐王为人俊恶不怙,青州人民积怨已久。过去曾有地方官李挺、曾名深等人上书,告齐王暗中培养刺客,招揽奇人异土,拥城自重等。但皇上并未降罪于王爷,他便更形骄态,甚至将李、曾两人灭口。因此,齐王会来夺张士诚后人的画像,其心可议。”这招直言不讳,兵行险着,只要朱棣有一丝护短,他萧子暮立刻人头落地。

  朱棣沉吟不定,他深知“自古拒谏之事,明主不为”的道理,于是用眼神示意萧子暮继续说。

  “臣以为,皇上不应再存纵容之心,否则诸藩气焰愈盛,将尾大不掉。如代王复藩不到半年即被皇上削藩,以及前一阵子才有人告发周王意图不轨等等,此便为明证之一。”这些藩王其实也对萧子暮手中的画有非份之想,但代王尚未成事,便被先见之明的朱棣削去藩位;而周王仍在观望,不敢轻举妄动,萧子暮便巧妙地利用这种诸王的勾心斗角,得以保全。

  “你知道吗,代王是因为他做得太过份,因此朕削他的藩;齐王之事,朕早已责备过他,而周王前些日子也已上书谢罪,且态度相当诚恳。所以,朕不认为他们会对朕构成什么威胁。”朱棣故意看着萧子暮,眼底却专注地研究他的神情,看他有无一点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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