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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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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咯”声音还是不断响着。始作俑者,既不是他,当然就是那位小姑娘了。 她的人就趴在离他数步远的草地上,本就纤瘦的身子现在这么一蜷缩,远远看来,倒像只独自在草原迷路的小羊儿。 垚冰轻步过去,在她身旁蹲了下来:“你啊,冷成这样,也不靠过来窝着取暖么?”那个“咯——咯”的声音,正是从她贝齿间蹭出来的。 垂埋向身体的螓首没有任何动静,显然她还在睡寐中。 “真要冻坏了身子,我垚某人岂非要抱着内疚过一辈子?”垚冰轻轻抚了抚她的发,微微一笑,半戏滤地笑叹道。 这小姑娘呀,人确实聪明,说话率真得可爱,骨子虽硬但又非蛮横,该坚持的原则,她守;而沦于妄执的,若能以理服她,她也能接受。瞧那只烤羊的下场——能吃食的部分全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就是最好的见证。 垚冰轻轻拍出她夹缩在胸前的小手,将它揣在自己掌中,然后潜心开始运动元功。 片刻后,当他终于看见她寒青的小脸恢复红润、冻得紧蹩的眉头缓缓舒开之后,略有疲态的俊逸面容也浮出安心的笑。 只是——唉唉唉,遥夜未央,他还不能休息啊! 晤?怎么……地面好像在跳动? 脑袋还有些昏沉,刚开始,初云还没挂心,但到了后来,那感觉越来越明显,蓦地有个念头闪过,惊得她立刻睁开了眼。 已是黎明了——眼见微明的天光,叹了口气,看来,她的揣想大概八九不离十了。 “唔?”初云正想去叫偷羊贼一起逃命时,赫然发现他不知何时近了她的身,更可恶的是,还紧扣着她的右手不放,使力要抽回,偏偏两人相握的手像是吸黏住了,就是分不开! 隆——隆隆——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厉害了……她知道那代表什么。 “喂!你醒醒啊!”初云急声唤他,一边用左手推摇,一边不断加重抽回右手的力道。 这该死的偷羊贼竟然半点反应也没有? “快醒醒啊!”她心底着慌,却没发现他的额角微微沁出了冷汗。“别贪睡了,再睡,你就没命啦!” 突然,像水闸猛地打开,往后的劲力让初云踉跄退了数步,险些跌倒;不过,无论如何她总算救回自己的右手了。 在这同时,地面震动已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了……可,这偷羊贼怎么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要不要带他走?”瞅着闭目的他,初云喃喃自问。 这人与她既非亲又非故,就算他真被成群狂奔的野马踩成肉泥,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儿,怨不得她,更何况,她已经尽了提醒之力了。她自个儿的一条小命,可是要好好保管,将来才能到东边去啊——想到这儿,圆溜的眸子飞快扫了他一眼,她决定自求生路、逃命去啦! “再见啰!”说了不够,初云还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脑袋念头一转,发觉这句话说得不大全,赶忙修正补充道:“唔……我是说,希望咱们两‘人’可以再见,如果不能,那就算了,你不必勉强自己来找我,早早投胎去吧!” 隆隆的巨大声响越来越靠近,她再不走,就得陪他同作马蹄下的肉泥了。初云给了这偷羊贼最后的深深一瞬,然后——跑哇! 跑了几步,脚却自己停下来了。初云立在当场,心乱得像是草原上没走向的狂风,不知为什么,就是放不下那个僵在原地的偷羊贼…… “可恶可恶!”初云重重跺了一脚,她气自己,却还是重了回去,“这笔帐,全算在那个偷羊贼的头上!” 再回去,那偷羊贼竟然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隆隆之声却是越来越逼近。 初云再无犹豫,两手抓着他的上臂,拼命往外拖。 啧啧啧……从没想过拖拉一个大男人竟是如此费力的事,才没几步,就让她不住喘气,但这还不打紧,更让她心慌的是——这样下去,根本来不及逃! “怎么办?”初云喃喃自问。然而,得到的回响只有狂乱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喘息声。 难道,眼前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不是自己逃命,就是和他一起成为野马蹄下的肉泥? “对了!有法子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紊乱的思绪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登时灿亮了她的水灵大眼。 于是,初云想也不想,就往他伟岸的身躯趴了上去,先将他的双手交握,固定在她的后腰心,再搂紧了他的颈项,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尽力翻滚。 翻呀滚、滚呀翻,他和她两个人、两条命,就和这群野马赌上了! “喂……”初云有气无力地轻喊,翻滚停了。命也确定抢回来了,但眼前不断冒出晶晶亮亮的星点,让她的小脑袋晕得发胀。 “喂——”管不得头有多昏,她勉强自己加大音量再喊,身上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她动弹不得,只能定定躺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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