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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但是,她活着是为了什么?

  只为了不想死吗?

  脖子上的伤痕隐约痛着,她却无心理会,但觉得疲累地喘不过气。

  她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你受伤了。”

  欧阳无忌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身边,为她覆上一袭披风。

  “死不了的。”

  她仰头看着他,清冷的脸孔上没有任何表情——如他。

  欧阳无忌挑起她的下颚,覆住她的唇。

  她的气味总是清甜的,让他舍不得放手。而她勾住他的颈子,因为想从他的唇间寻找活着的证明。

  早已记不起两人之间的吻是从何时开始激烈如火的,如同早已忘却从何时开始,两人皆成了不多言之人。

  吻,终止于她不适的喘息问。

  他扳起她的脸孔,她唇色如火,面容却惨白似雪。

  欧阳无忌飞快抬头看了一眼圆月,为她拭去额上的冷汗后,掏出一小瓶无色无味的药油在她额间推按着。

  那淡淡的药草舒凉沁人她的皮肤,稍减了疼痛——那是他从一个死人身上得来的膏药方子,始终为了她而带在身上。

  “吃解药了吗?”他问。

  “还没。”她摇头,拉下他的手。

  欧阳无忌探手在她腰间取得一颗颜色斑斓的药丸,不由分说地送到她唇边。

  “我还不想吃。”她侧过脸。

  瞧着她在夜风中轻飘的云鬓,他竟感到一阵心慌……那么多的死难都熬了过去,谁都不许在这个时候放手!

  “你如果不想吃解药,那么就一刀刺进我心里!”

  一把薄如蝉翼的银刀被塞到她手里。

  欧阳无忌定定地瞧着她,不再多言。

  “不!”

  刘宛柔金澄的眼闪过惊慌,匕首被狠狠地挥落地面。

  翩然白衣落人他的怀里,因为疼痛而扭曲的小脸倏地埋入他胸前。

  “别这样……你明知道我下不了手……”她干涸的眼流不出泪水,枯涩的声音却比哭泣更来得悲切。

  “既然下不了手,又何苦让我为你担忧?”

  欧阳无忌勾起她的下巴,将药丸喂人她唇间。

  血腥臭味在唇间散开来,她张唇欲吐,他的手却早一步地将药丸重新送回她唇里。

  “吃下。”他仰高她的下颚,微施劲让她咽人解药。

  刘宛柔狂乱地拨开他的手,喘着气等待那股膻腐气息穿过她的咽喉,到达五脏六腑。

  她以为这一次她可以熬过那种感觉!

  她以为!

  捣住唇,她冲到溪边,一次又一次地掬起溪水,拚命饮下喉,只求那血的气息别停留在舌尖,再次恼得她终夜无法成眠。

  近年来,她早就不吃任何会流血的生物,只是这每月一回的解药,总要呕得她掏心挖肺。

  直到再也喝不下任何溪水,她疲累地瘫坐在溪边,颓然地垂下双肩。

  “别折磨自己。”他跪在她身后,紧紧搂住她的肩。

  “不管我愿不愿意,反正都要受折磨的,不是吗?”刘宛柔侧着头,用脸颊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臂。“你该让我痛的。因为唯有在痛不欲生之时,我才能说服自己——我每天每天的出生入死是因为我吃不了苦。”

  溪水从她唇边滑落,湿了他的臂袖。

  “总会有希望的。”

  至少上天让他在数月前诛杀一名官员时,发现了“血药”这个秘方。

  他只怕她不愿哪……

  “三年前,你也这样告诉我。”她苦笑着。“但是我们仍然看不到希望。”

  “三年后,我有资格说得更加理直气壮。”他在她唇边低语。

  刘宛柔闻言飞快地旋身,望人他黝亮双瞳裹那深邃的眸太专注,专注到让她的背脊冒出冷汗。

  “你找到解药了?”她的声音颤抖着。

  “不。”他不想哄她开心,所以只得承受她眼里再一次的希望破灭。“不过,我相信我已经找到能够稍解你中蛊时痛苦的药方了。”

  十指交握着,是谁的手心泌出了汗,他不知道。

  “是什么药方?!”她屏着气息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只需要在你偶感不适时告诉我,让你不至于每每一犯疼,便被折腾到像要离我而去一样。你或者忍得住,但我……我难道不会不舍吗……”欧阳无忌低吼一声,将她的背紧紧压向自己。

  她茹素,吃得又不多,是故蛊毒一作怪,往往耗尽她所有的力气。而他只能惊恐地握着她微弱的脉门,生怕她从此长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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