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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一张刚毅的面容出现在她脑海中,方棱的面容上镶着修长的眉、眼与薄直的唇,这人不笑时,总是冷得教人发寒。

  是谁……她重重打着自己的头,冷汗布了整额。

  无忌大哥!一道灵光一闪,她漾出了微笑,笑容却像闪电般一晃即逝。

  她怎么会不记得无忌大哥呢?

  刘宛柔抬首张望着浓荫遮天的巨树,忽而如释重负地喟出一口长气。

  啊,她在作梦哪!

  可这个梦怎么如此累人,让她累到无法从梦中醒来呢?

  刘宛柔心力交瘁地踩着纷乱的步伐前进,跌跌撞撞间,她漫游的脚步好不容易才回到了熟悉的“水中月”。

  她松口气,转身走到欧阳无忌的房门口。

  连敲门的力气都没有,她就这么笔直地在门边昏厥过去。

  屋内的欧阳无忌听见门日发出一声重响,他心里惊动了下——

  柔儿又来杀他了吗?

  他拿起长剑,自榻上起身,额间的青筋历历可辨。

  “柔儿?”他拉开门,亦在同时往门边一闪。

  一个淡青身影朝门内摔进来。

  “柔儿!”

  欧阳无忌心一凉,快手抱住奄奄一息的她。

  她胸口淌出的鲜血,湿了整片前襟。

  他伸手探向她的鼻息,那微弱的吐纳让他又是一阵心惊。一手拥住她,一手正要咬破自己的血脉时,一阵羽毛拍击声让他陡然往门外一瞧。

  “受伤的鸟儿总不会忘记归巢的路嘛。”

  刘明蝠从一棵树后现身,手掌上摆着生肉喂食秃鹰。守株待兔,还真是件大快人心之事!

  “你又派了她去哪里?”欧阳无忌严声问道,同时射出一只暗镳挡住刘明蝠的去路。

  “等她醒来再问她不就得了。”

  刘明蝠长袖勉强挥开暗镳,讥讽地抿起嘴角,将生肉重重往地上一砸。秃鹰倏地落地,吞食着混了泥屑的红肉。

  “柔儿这个月的解药呢?”他逼问。

  “解药?”刘明蝠一挑眉,仰头大笑道:“她有什么资格要解药?你待会儿问问她对周德做了什么好事!”

  “柔儿的身子若有变故,你所妄想的盟主之位就会化为泡影。”

  柔儿上个月已经没吃解药了,这几夜总要他灌了安神汤,她才有法子忍痛睡上几个时辰。

  “我不在乎玉石俱焚。”低头望着面无血色的她,欧阳无忌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义父岂是不近人情之人,那就给半颗吧!”刘明蝠阴阴一笑。“待你和沉拓野打成平手后,我会再给你一颗半的解药。”

  欧阳无忌手一举,头也未抬地接住了激射而来的半丸解药。

  刘明蝠拿起笛哨一吹,秃鹰振翅而飞,而刘宛柔的身子则重重地震动了下。

  欧阳无忌沉下脸,旋即将她抱至屋内,人榻而憩。

  为她压住穴道止血、为她上药、为她燃起火炉、为她拭干额上的汗,但他却抚不开她眉间的痛与愁。

  “柔儿……”他唤着她,却唤出自己的心酸。

  他第一次觉得她这样活着——

  好苦!

  他不明白她发生了什么事,也快要失去问她的勇气。

  解下她系在腰间那把染血的长剑,用布巾拭净后,收至柜中——若柔儿自昏迷中醒来,又有了自戕的念头,至少他不会立刻血溅当场。

  痴傻地望着她许久,他垂下肩,粗重地喘息着。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确定她没事、确定她在身边,他才敢如此毫无防备地流露出疲惫的一面。

  情大痴,害惨的全是自己啊。

  强打起精神扶起她,让她面对着墙壁盘腿坐起。双臂才抓紧她的肩,尚未运气,她却已先呕出一口鲜血在墙壁上。

  血染在墙上,像一朵缓缓绽开的妖花……

  “忍着些。”明知她听不见,他仍然在她耳畔低语道。

  一股真气从她的膻中穴催入,随着经脉的运行,贯通她的四肢百骸。

  在一阵剧烈的哭喘声之后,她终于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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