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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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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伤药?她受伤了?背伤不是已经好了?”他给她抹的百草紫玉膏药效极佳,不可能淤肿未退。 “不是背伤,是您发烧时她通宵看顾你,据说不小心被利物刺到,流了些血,我才拿创伤药给她止血消疼。三爷您完全没印象?您床上沾血的被褥还是我帮如霜换的,就连单衣也是我替您穿上的——您当真烧得一无所知?”他记得那时三爷还喃喃呼唤如霜的名呢。 “通宵?你——进房的你看到的是赤身裸体的我?我的床上有血迹?”他捉住郑宽的手,语气不稳地问。 “是呀。” 天哪!难道他——“如霜呢?当时她是什么模样?” “如霜?”郑宽偏头想了想,“和平常一样啊。不过头发散了开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累,却又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媚态——我叫她去休息,她却急着清洗你的衣裤和床褥——” 杜叔伦的心狠狠一坠。 是真实不是梦境!老天爷为何要跟他开这种玩笑!他让如霜受了多少委屈?她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 如霜!等我。 “三爷!您去哪?天都要暗了。”郑宽看主子急急忙忙地往外冲,跑在后头追问。 “找如霜。郑宽,我们分头找,见到她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她留下。”丢下话,他跨上客栈外的骏马急驰而去。 “三爷——”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这会儿又不让如霜走? 郑宽一头雾水。 在他转身之际,眼角瞄到对街有两个形迹可疑、獐头鼠目的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三爷后头,还放了一只信鸽朝城外飞去。 他心中一突,觉得不太对劲,便尾随那两人的脚步前进,浑然忘了主子要他去找如霜的事。 天下之大,哪里是她容身之处?如霜站在岔路口,心下茫然。 城中晃了一圈,不见任何店家或大户门第贴告示征人,她身无分文,今晚落脚何方? 漫无目的地走着,竟不知不觉中踱到城郊来。眼前是两条古道,荒烟蔓草,通向何处她一无所悉。该折回城内吗?要是被三爷发现,她如何自圆其说? “爹、娘,你们在天有灵,指点指点如霜。” 突然,朔风急扫,飞沙走石,落叶狂飞,强劲的风势让她睁不开眼,身子险些被吹走。 俟风止云歇,她抬头一探,前面半山腰出现一间寺庙,掩蔽在山岚雾气中。要不是刚才的怪风吹散云雾,她还真会错过它。 一定是爹娘的指引!她欢喜地向山坳的寺院前进。 入山后,山路狭窄,曲折蜿蜒,巨木参天。 如霜循着依稀的古道,朝寺庙方向前进,转眼间,已过一个时辰。 眼看天就要黑,她拨开丛丛黄芦,好不容易弯进一条松柏小径,似是往寺庙必经之路。快步疾走,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斑斑驳驳的树影,使林间添了几许幽暗阴森的感觉,如霜的步伐不禁开始迟疑,她——似乎迷路了。 明明显现在山腰的禅寺,为何她就是找不着?她似乎越走越入深山里,根本听不到寺院钟声。 这里山深林密,杳无人烟,云雾缭绕,诡异气氛油然而生。 晃动的阴影、奇异的声音,让她寒毛齐竖,冷汗直流,谁来带她出去。 啪啪。一群归巢的飞鸟低低掠过如霜头顶,把她吓得缩成一团。 草丛中,窸窸窣窣的怪声在她身后响着,她匆忙跳离,不敢细瞧那拖着灰长尾巴,从她脚边滑过去的生物真面目。 恐惧,无边无际地蔓延开来,如霜仓皇地往前跑,一直跑,不停地跑—— “驾——吁——” 人声?马蹄声?喘着气,不敢置信的她放下掩面的手,翘首仰望。 背着光,骑着黑马的男子剪影在她眼前出现,专注地瞧着她。 她遇见了第一个人,在深山里: “没想到在这荒山会撞见这么漂亮的姑娘,你是山妖狐魅吗?啧啧啧,我真是赚到了。”周韦康居高临下,带着兴味的眸光审视如霜。 本来想到普乐寺旁的民家找那卖香烛的俏寡妇,谁知寺院已废,附近的住户也都搬迁,空跑一趟的他正觉败兴索然时,竟让他遇到了姿容胜过徐寡妇千倍:的天仙,他顿时色胆包天。 面如冠玉,他是个极好看的男人。可是,他的眼神太邪恶,充满淫念,令人胆战。如霜一步步后退。 “美人,你想躲哪去?这里四下无人,想向谁求助?叫破喉咙也没有人听得到。我俊你媚,咱们俩是天作之合,乖乖从了我,我会给你好日子过的。”她比家里的那口子好上万倍,不带回去做第三房小妾太可惜。 跳下马,周韦康朝如霜步步进逼。 “走开!别过来——我手上有刀——啊——”没注意到脚下有石头,如霜一个颠踬,朝后仰倒,刀子也顺势飞离她手中。 “这样才对嘛!乖乖躺好,哥哥马上让你快活。” “不要碰我!走开!放手——拜托,大爷不要——”如霜楚楚可怜地哀求。 “你的眼神——让我更兴奋!”她激起了男人的兽性,不摘取这朵娇嫩小花,实在对不起自己。 周韦康压住如霜翻踢的双腿,把她的手定在头顶上方,粗暴地啃吻她。 “救命啊!不要!别碰我——啊——”她的外衣被他撕裂,露出一大片颈肩玉肌。 “真香。”周韦康嗅闻着如霜的锁骨,沉醉陶然。 “不要!救命——放过我!谁来救救我——” 她当真要失身在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手里?她的命运为何这样坎坷? 早知如此,干脆待在深山让野兽吞吃入腹,也胜过遭他蹂躏。 除了他,这副身子不允许任何人碰。 危急时刻,她突然想起一个人,一个她今生可能再也见不到的人—— “三爷!”在周韦康扯掉系裙的绣带时,她凄厉出声。 空谷传音,她悲泣的哭喊,在深山里久久回荡。 “放开她!” 锐利的宝剑抵在周韦康颈侧,森冷锋芒已将他的发丝削了一撮下来,只差半寸,他就要血溅当场。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识时务的周韦康半举双手,乖乖起身。 三爷!真的是他!威风凛凛,气势卓绝,带着冲天怒焰。 他怎会到这里来?如霜愕然,无法做任何反应。 “把衣服套上。”点了周韦康的穴道,杜叔伦走向如霜,替她把凌乱的衣裳穿戴好,脱下外袍帮她蔽体。 愀然互视,百般情绪从何诉说?他俩心中各有千千结、万缕情,未了,他紧紧地抱住她,拥她入怀。 “你——如何找到我的?”如霜悲喜交集,热泪盈眶。 “听心里的声音。它说你就在这附近——天呀!如霜,我差点失去你。”再见她恍如隔世,他不敢想象若晚来一步,如霜遭歹人毒手,以她的烈性,必定一死求解脱。届时,他将带着如霜对他的误会抱憾终生。 “三——三爷!”靠在令她安心的伟岸胸怀,如霜哭得梨花带雨。 她圈着他,尽情地释放劫后余生的恐惧。 原来,她就是白如霜!传言果然不假,这下更让他志在必得。 这帮人如何办事的?杜叔伦怎么还好好地站在那儿,还坏了他的好事? “你们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快给我滚出来!”周韦康气极大喊。 “如果你要找的是跟踪我的毛贼,他们已被我打昏,弃在山脚下。”牵着如霜的手,杜叔伦走到周韦康身旁问着他,“阁下是谁?杜某和你有过节?” 这群地痞流氓果然是草包!他会被他们害死,“呃,壮士你在说啥?我完全听不懂。小弟刚才是乱吼的,想让你一惊吓,会放了在下。” 杜叔伦怀疑地看着他,压根儿不信他的说辞。他很面善,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三爷——”如霜心有余悸,她拉住杜叔伦的手,不让他靠得太近。 “别怕。你认为该如何处置他?”他问如霜。 想了约莫一盏茶时分,如霜说:“让老天决定!把他绑在树上,若天要饶他,自然有法子脱困。否则,叫他饿死、渴死、冻死,被老虎咬死——不得好死!” 杜叔伦低笑出声,“遵命。” 狠厉地瞪他一眼,杜叔伦卸下周韦康坐骑的马鞍还它自由,选定一棵大树将他反捆。 “要不是如霜心怀慈悲,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目光如刀。 周韦康汗如雨下,全身抖颤。原来杜叔伦是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人,他和妹妹都错看了他。 “喂!你们不能把我丢在这儿,天要暗了——我错了!姑奶奶饶了我,我给你磕头!”被捆绕在树上动弹不得的周韦康,眼巴巴地看着杜叔伦和白如霜共乘一骑扬长而去,欲哭无泪。 至于他的结局——只有天知道。 走出密林,迎着月色,杜叔伦在如霜耳畔低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禅娟。” 如霜心头一震,故作镇静,“三爷好雅兴,对着月华吟起词来。” “如霜,我——”话未说完,一枝利箭破空急射,他一个跃起翻腾,抱着如霜轻巧地落至地面。 “好身手。没想到杜三爷也是个练家子,文武双全,展某佩服。” 循声西眺,上头崖壁蹲满了密密麻麻的人,手持羽箭,搭箭开弓,全对准了他。 亮灿灿的火把顺风闪耀,将夜空染成诡谲的黄红色。 “三爷——”如霜被这等阵仗吓到,紧抓着杜叔伦的手。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为何有一大堆人要取他首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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