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未稚 > 若即不若离 >  上一页    下一页


  一想起苏微,苏奂伊的眉头又皱在了一起,“微微,你这不听话的孩子,有时候真的很想打你一顿……”她幽幽叹了口气,而后从沙发上起身,拿起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助理Candy——下个星期我要出差,有事发邮件给我。

  所谓的“出差”,其实只是她跷了工作回乡下老家的最冠冕堂皇的借口。

  想到即将回家见到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苏奂伊不由得心情大好,先前沉积在脑海里的郁结也都一扫而空——她一直是有恋家情结的。

  “嗯……还要买些栗子带回家。”简单地收拾好行礼后,苏奂伊想起了母亲很喜欢吃这边的炒栗子。以前每一次回家她都会顺便买上一大包的酥香栗子带回去。

  开车到离市中心较远的栗子店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栗子店旁边就是一所小学,这时候恰好是放学时间。等苏奂伊买好栗子走出来,街道两旁都已经摆起了小摊,摊上是些五花八门的零食和小饰物,最吸引那些天真的孩子们。

  “阿姨阿姨,我要买一袋海洋宝宝。”耳边是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海洋宝宝?头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名字,苏奂伊也忍不住顺着那个小女孩的目光望去,看见那位中年妇女的摊上放着一个玻璃瓶,里面盛着五彩斑斓的透明球体,清澈的颜色得似乎能滴出水来。真像小时候看邻居的孩子们玩的彩色玻璃珠啊,可以透过去看到彼此的眼睛,瞳仁也是湛灵灵的。

  苏奂伊不由自主地看出了神。

  “海洋宝宝便宜到一袋只要五毛钱。最近的小孩子都欢喜养这个。别看小小的一袋,泡在水里都能长这么大。”中年妇女用方言热情地朝苏奂伊招呼起来,笑容亲切,“丫头要不要买一袋给亲戚家的孩子玩玩?”

  苏奂伊有些惊讶,她竟然称自己为“丫头”?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哦,原来自己没化妆。二十出头的年纪,总还留着些青涩在的。得,算个大龄丫头。

  这样想着,苏奂伊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好啊,给我两袋。”

  付了钱正准备接海洋宝宝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有个微笑的声音:“苏奂伊?”

  苏奂伊的手蓦地缩回,没有接海洋宝宝,更没有勇气回头,径自转身便往前走。明明天气这样凉,可她的脸颊怎么这样烫,烫得就要烧起来……

  “苏、奂、伊——”身后那个人的音调提高了上去,听得出里面的笑意更深了一层。然后那种放肆的笑声逐渐扩大,渗透进每个空气微粒里,晕染开来的是鲜艳得让人心慌意乱的颜色……

  那个初秋的黄昏,夕阳留斜半照,苏奂伊抱着满满的一大包炒栗子落荒而逃——就在邻安旬的眼皮底下。

  邻安旬也没有想到竟会在那样的场合下见到她——没有化妆的苏奂伊肤色偏白,或许因为睡眠不足,她的眼下还留着一方淡淡的暗影,浓密的睫毛也垂耷下来,反而显得她其实很娇弱以及那双尾部上挑的孔雀眼,竟是那样诗意的弧度。

  怎么他以前都没有注意过?原来她生着这样一双曼妙的,动人的眼……

  心里的某样东西被触动,像谁信手拨了弦低低地“嗡”了那么一声。所以他走出了轿车,走近了她,其实那段不远的距离、也不短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在细细注视着她——只是心有旁骛的人并没有发觉罢了。

  邻安旬望着她的背影怔忡了很久,而后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察看——这才想起来,一个礼拜之前自己就已经将她的号码删除了,当时是那样的不留余地。

  “1390……0……”他开始拼命地回想她的号码,那不长的11个数字,可他竟然怎样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原来不上心的东西是真的可以被他忘得一干二净的啊……

  手机里只剩经纪人李雅娉的最后一条短信:明天回意大利,两个月后在法国巴黎有服装展。

  在等待中流失的光阴总是快得让人捉不住,转眼间已经是近半年之后,腊月二十三,春节的气息早已经渗透到了千家万户。纯真无邪的孩子们总是最擅长嬉闹的,鞭炮声一大早就放得很响,四处盛燃的烟花灿烂得迷花了人眼。

  南方的冬天总是有些湿冷,太阳照到地面上却格外暖和。苏奂伊难得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后便拿着一本书坐在自家院子里的秋千上面看。

  老藤秋千晃晃悠悠,苏奂伊的思绪却是格外的宁和。父亲去世后的这些年,母亲一直住在乡下的四合院落里——还是在外公那个年代留下的。房子有些旧,倒也雅致得很,偌大的院子中央还有一方莲池,池子外缘铺着瓷砖,温暖的淡黄色。

  母亲是很爱花的,院子里总种着开在四季里的花,春有兰,夏有莲,秋有菊,而冬天自然少不了梅花。没有雍艳招摇的外表,都是些温柔而敛静的花卉,物似主人形。

  “你大伯父刚打电话过来,说今天就去别墅聚聚。”母亲付云阡走到身后,温柔地帮女儿将凌乱的发尾打理好,“你和微微去住几天吧。嗯?”

  “唉……”故意加重的叹息,苏奂伊笑着扶住母亲纤瘦的手臂,尽管早已经告别了撒娇的年龄,却还是喜欢赖着母亲的温暖使些性子,“可我不怎么想见到那些人呢。”

  “就是!那群唧唧歪歪的长舌妇——明明占了我们的房子还要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势在那里指手划脚,看了就恶心!”

  紧随着一个不满的声音,从内堂里走出来一个纤细秀美的男孩,留着偏长的及颈发,凝冷的冬天却穿得格外单薄,单衣、外套、牛仔裤,最简单随意的搭配,脖子上系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围巾却显得他整个人都很出挑。

  苏奂伊抿唇笑了笑,并没有反驳他的话。而事实就是,那幢别墅原本是祖父单独留给父亲的遗产,却因为父亲病逝前留下那个特殊的遗嘱让它迟迟不能归于母亲的名下,反倒在无形中成了整个苏家的公有财产。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都从四面八方奔过来聚聚闹闹,吵翻了天——对此不是不反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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