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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苏奂伊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邻安旬的吻已经欺上她的唇……微凉的唇,带着些试探性的青涩接触,蜻蜓点水般地点一下,再点一下,然后深深锁住她的,只任所有的膨胀的热情都在这唇舌纠缠的缠绵里融化……

  虽然初吻的感觉并不坏……可是,可是……16层……苏奂伊一面冒着虚汗一面小心地回应着他的吻……心里真想骂粗口。混蛋!这家伙绝对有虐人倾向!

  “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就用我的好了,这是干净的浴巾,还有这是——阿嚏——我弟弟以前说要过来住时买的男式睡衣,一直没穿过——阿嚏——阿——嚏——”卫生间门口,苏奂伊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断断续续将话说完整,“这些你都将就着用吧,我先去睡了。”

  “你感冒了?”邻安旬紧张地拉住她,抬手覆上她的额,“好像还有点发烧。”掌心偏烫的温度令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还说呢,明知道阳台上风很大……”苏奂伊瓮声抱怨,却依然欣足地将他的关心看在眼底,“放心啦,我是在感冒药堆里长大的,吃点药就好了。”

  说完就去客厅里拿药,刚倒了杯温水,室内电话就响了,苏奂伊走上前去看来电显示,一见是从老家打来的便赶紧接了电话,“喂?”

  “喂,姐?”是苏微的声音,透着些模糊的沙哑。

  “微微啊……”苏奂伊的心莫名有些刺痛,声音却还是笑意盈盈的,“这么晚打电话来有事吗?”

  电话那端是一阵沉默,而后一字一字像是极其艰难地开口:“我看到你们的杂志了,关于你跟那位男模的事……是真的吗?”

  “是啊。”苏奂伊答得干脆,“我们现在很恩爱呢,呵呵。所以祝福我们吧,微微。”

  “……”苏微咬紧了唇,明知电话那边的她看不见却还是努力扬起愉快的笑脸,“当然,真替姐高兴!”

  “那微微也要快点找一个哦。”苏奂伊压下心里的酸疼开始旁敲侧击,“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是喜欢独来独往的。”更重要的是,因为那个特殊的遗嘱,你一定要结婚才行……

  “……”鼻子酸了,眼睛涩了,苏微还是强颜欢笑,“姐姐有了男朋友,做弟弟的也要加把劲才行!我明天就去找,大学里追我的女生多得去了,到时候第一个给姐过目,好不好?”

  “当然好啊!”……

  挂上电话,苏微神情滞重地走到画室里。夜已经深了,昏黄的室灯蒙着一层雾状的光,他望着画簿最外面一张男人的睡颜发呆,“真像啊……为什么你那么像她呢……”他的手指抚上画中人恬静的神情,即便是睡着也微微蹙着眉,是不是因为心底深处还藏着不安……

  他忽然用力撕开那张画纸,而接下来的一张张精致的素描,竟都是女孩的睡颜!一样的,蹙着眉峰的恬静的神情……是苏奂伊的。

  有些秘密,是一辈子都不可以说出口的吧。

  苏微永远不会忘记七年前的那个午后,是唯一一个在乡下度过的暑假,当时他多大呢?当他蹑手蹑脚地走近姐姐的卧室想要使坏,不期间看见那张绝美的睡颜,安然垂下的睫以及柔粉色微抿的唇,都好像落在素笺纸上的几点清墨,那样的纯粹、无瑕。

  那一瞬间,他忘了她是他的姐姐。只当她是一个女孩,一个在醉烈的夏日静静地侧身而睡的女孩。纤细的身子,白皙的皮肤,乌黑的长发,像画中忧郁的折翼天使。

  水蓝色的雪纺连衣裙浅浅及膝,被风掀起时可以清楚地看见右膝上一小枚淡色的百合胎记,那样的胎记,他也有一个。

  于是所有的记忆也在刹那鲜明得泼出色来,仿佛是他第一次,这样真切地察觉到她的存在。而从前那些被忽略的,所谓的血骨相融的亲情也从来没有这样浓烈过……

  恍然开始回忆这个有着轻度自闭,又怕见生人的姐姐,回忆这个总将自己关在阁楼里的姐姐,回忆这个抢走了父亲所有宠爱的姐姐……她细腻、安静、早熟,连微笑都透着淡淡的伤感,从前他并不喜欢她啊,然而为什么……

  心底深处异样的悸动,是不被允许的吧?然而依旧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着了魔的双手……

  后来被经过的父亲发现,然后是一记怒不可遏的巴掌,狠狠扇碎了所有禁忌的情愫……而那天下午发生的事,连母亲和姐姐都不知道。也永远都不会知道。

  但面慈心硬的父亲始终将它当成一块心病。从那之后,他每一次望向姐姐的眼神,一旦添入了不该有的情感,总会被父亲凌厉地瞪回,所以父亲临死前也要留下那样的遗嘱……

  而对于邻安旬,这个拥有和姐姐相似的睡颜,更拥有相似气质的男人,或许也是用来寄托遐想的替代品罢了。不敢明目张胆,总是小心翼翼,却还是被姐姐发现了……

  苏微痛苦地闭上眼睛,然后睁开,飞快地掏出手机发出一条短信:莫等等,我们交往吧。

  而等邻安旬洗完澡出来时,已经快凌晨了,他轻步走到苏奂伊的卧室,大大小小的室灯特意为他点得通亮,反而照得房间主人的脸色过于苍白。苏奂伊正半躺在床上看书,显然是在等他。

  “奂伊,”邻安旬走到她床前坐下,再度伸手探上她的额头,感受到正常的体温才稍微放了点心,“你怎么样了,奂伊?”他柔声问。

  “已经好多了。”苏奂伊将书放到床头,缓缓缩进被窝里,“睡吧。”她声音困倦。

  邻安旬就要伸手去关灯,忽然被她拉住,“你不是——”她惊讶地望着他。记得他曾说过,因为夜盲症,他从小就对黑暗有着极深的恐惧,而只有在他自己家里,对着可以毫无保留地交付信任的亲人,他才可以放心地关着灯睡觉……

  邻安旬好笑地望了她一眼,“我为什么不相信你?”

  说罢很自然地伸手关了灯。瞬间的黑暗,然后是幽馥的沐浴露的甜香扑面而来,心跳漏拍的瞬间,邻安旬已经将她搂进怀里,贴近的尺度刚刚好,“睡吧。Sweet dreams.”

  苏奂伊的眼眶莫名有些湿润,因为那一句:我为什么不相信你?那样地,理所当然。

  “安旬……”她从被窝里支起身来,伸手覆上他的眼睛,手心的温度隔着皮肤一直渗透进血液里,“真的不害怕吗?”她问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他会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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