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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干吗向我解释这些?我又不会怨尉芳小气,连一挂项链都舍不得。

  “尉芳是个单纯的女孩,她的想法很单一,不是好,就是坏,不是爱,就是恨。因为妈妈的遭遇,她难免会敌视你。但她善良、单纯、直率,没有害人之心。”

  我不想听这些,我为什么要管她善不善良、单不单纯?我只知道她是要和我作对的人,看在达贤百分之十股份的面子上,我放过她,可不表示我会喜欢她。

  “杰尼是个单纯的好孩子,他们是很美满的一对。”

  意思是我这个坏女人夹在中间,实在像伊甸园里的那条蛇。

  “你出来好不好?”他的语气像一个耐心哄着孩子的父亲。

  我突然像被什么击中了,这种语气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被我遗忘的记忆里,有个人曾用这种温柔呼唤我。可是那是假的,那是假的,那样的温柔是假的……

  我的脸上凉凉的,抬手摸一下,湿湿的。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三十分钟。我用毛巾轻轻拍干脸颊,拉开门,探出头,他应该已经走了吧?左边,没有人;右边,我的眼前是一块白色的布料。我愣了一下,这块布是一件衬衫,衬衫里是一具胸膛……

  我飞快地缩回头,想关上门,可是他立刻顶住了门。

  “让开。”我用力推上门。

  他反而迈进了一只脚,用膝盖顶住门,门越开越大。

  我的力气当然比不过他,干脆一下子放开手,向后跳开,等着看他跌个狗吃屎。

  门“砰”的一声打开,他没有跌倒,而是长腿一迈,跨进了门,站在我面前。

  我后退一步,已经退到了浴缸边,抬头防备地瞪着他。从他的表情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们就这么互相瞪视着,他身子一动,向前迈一步,我本能地后退。“哎哟!”我的腿碰上了浴缸的边沿,身子立刻向后倒。老天!我只能闭上眼,等着后脑撞上浴缸的疼痛。

  我在半空乱舞的手突然被拉住,后倒的身子一下被拉起来,撞进了一个温热坚硬的胸膛,“哎哟!”这一次疼的是我的鼻子和脸。

  “你这个笨女人!”

  我还在含着泪花揉着我可怜的鼻子,身子突然腾空而起,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起,走出浴室,来到卧房,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安坐在梳妆台上了。

  “让我看看。”他想拉开我捂着鼻子的手。

  “都是你啦!讨厌!”鼻子还在发酸呢。

  “我要是不拉住你,你疼的就不只是鼻子了。”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就想无理取闹。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我的脸,我侧过脸,不想看到他怜悯的目光。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脸,叹了口气。

  “干吗啦!”我挥开他的手,“整天叹气,像个小老头似的!”一点也不像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自在又洒脱的样子。

  “遇到你,我叹的气比一辈子加起来还多。”

  “是我把你气老啰?”我嘟着嘴,“气死最好。”

  他突然笑起来,闷在胸膛里那种笑,笑得胸膛也在震动,肩膀也在抖动。

  “笑什么?”我捶他的胸膛一下,却捶痛了我自己的手。我有什么好笑?

  他抓住我的拳头,停了一会儿,我看着古铜色的大手包住我白皙的小手,脸上慢慢开始发热。

  “我带了白花油。”他突然放开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

  我看着自己捏成拳头的手,空空的,好像有点冷。

  他把药油倒在手上,揉我淤青的脸颊。

  “唔,疼……”我想躲开他的手。

  “别动!忍着点,把淤青揉散了就好了,你不想这样出去见人吧?”

  我也不想天天躲在房里,只好一边嘶嘶吸着气,一边硬着头皮让他温热的大手揉搓着我的脸。药油辣辣的气息冲进我的鼻子,我的眼。

  “傻女人,你不停地流眼泪,我怎么揉?”

  我在流眼泪吗?我不知道。“是药油的气味太……太刺鼻了。”

  他深深看我一眼,继续揉着。“尉芳和杰尼准备举行一个订婚仪式,时间定在下个月。”

  “哦。”我傻呆呆的。

  “你不想说什么吗?”他又望着我的眼睛。

  “说什么?”我好像被吸进了他的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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