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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不生气,从不与人计较,因为跟梦里人有什么好争的,所以她可以悠哉度日,把一切辛苦的杂役都视为玩乐般在做,不以为苦,因为在现实人生她从不需要做那些,所以感到新鲜。

  可如今她构筑起来的梦在崩毁!

  她一直缩在自欺的谎言中度日,如今这个谎被人硬生生无情的拆穿,将她活生生的由梦境中扯出,逼她正视血腥的事实。

  一阵轻微的声响朝她接近,在她身畔徐徐停下,舔了舔她的手。

  程含妙抖动的肩膀渐渐的平息,她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著身边黑白相间的拘儿。

  “花花。”她泪眼哑然的低喊。

  它睁著一双骨碌碌的圆眼朝她低吠了一声,坐了下来,不停的舔著她的手似在抚慰她。

  程含妙带泪的挤出了个笑颜。

  “我是不是很傻,花花,竟然一直骗著自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面对现实。”

  它再吠了声,算是回应她。

  她伸手摸了摸它。“可是我若不这么做,我一定没有勇气活下去的。”

  它摆了摆尾,轻轻的吠叫。

  程含妙无言的站起来走了出去,花花无声的跟著。

  她不知今後该怎么面对人生再激起的波澜,当年那个诛灭她至亲的刽子手就在眼前,她要如何面对?又该采取什么行动?

  日子一样要过,不同的是拿什么样的心情来过。

  程含妙尽责的在“赤阳居”做一名侍女,料理他的生活起居。其实红叶很少使唤她,她只要帮他准备早、晚的膳食与洗脸水即可,他会在辰时用完早膳离开,在申时回来,这是他这几日来的作息。

  厨房的姊妹们最近最常谈及的话题也都是红叶在“赤阳居”住下的事,仿佛这是天大的新鲜事一样,人人好奇的臆测各种理由,纷纷惴度著罕进“吉祥宫”的红叶今次何以会一反常情。

  唯独她从不加入讨论,但她最接近红叶,人人自然是向她寻求答案,而她只能强颜欢笑,摇首以对。

  绿菱一脸担心的抓著来拿早膳的她问:“含妙,你还好吧?”

  因为自从那日含妙“中邪”後,她就发现她这几日来很不对劲,也很少开口,安静得古怪,这太不像平素开朗的她。

  “我很好呀。”程含妙笑答。

  “是不是在‘赤阳居’做不习惯?”她的笑容里似乎搀了丝苦涩。

  程含妙摇首。“不是,‘赤阳居’的活儿比起厨房来得轻松不少。”

  “那是不是红叶待你不好?”

  程含妙沉默的摇了下头。“不,他很少刁难我。”

  这些日子来,他们几乎绝少再有谈话,逼不得已必须和他相见时,两人总是静默无声。她从不直视他,因为他那张脸,会让她勾起惨痛的回忆与刺骨的悲愤。

  “嗯,我想也是,再怎么样至少比起青蛇要好吧。”提起那个人,绿菱除了一脸的嫌恶外,还有愤怒。

  “含妙,你知道青蛇有多残暴吗?秋玉昨儿个摔断了手,萍儿的腿则受伤了,若再加上前日投井自尽的小红,才短短数日,黑云轩便出了这么多事,现下没人敢过去伺候了,那边无疑是个有进无出的地狱。”

  程含妙摇头,青蛇的暴行已教姊妹们听著就胆战心惊了。

  比起来,红叶无疑是好太多了,他虽冷漠,可还不曾说过一句责备她的话,但那或许是他的愧疚吧,面对她,他该会想起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腥,而有一丝悔悟吧。

  报仇、手刀仇敌,她不是没想过,只是纵使她报了仇又如何,若说上天有什么公平之事,就是人人到头终须死,时辰到了,谁也逃不过阎王的拘魂令,他不会因为她不报仇而活过千载,更不会因为她报了仇使亲人得以复活。

  那么她又何苦在身上套上这千斤枷锁,让自己更苦!

  况且她清楚的知道两人实力的悬殊,她根本伤不了他一根头发,除非他忽然良心发现,愿意引颈就戮,但,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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