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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白湘凝抿直了嘴,勉强接受这种有钱人开店不求赚钱的说法,她的不满还多的是。

  “再说,这家保险套店未免也太欢乐了吧?到处都是花花绿绿、色彩鲜艳到刺眼的产品。颜色奇怪就算了,包装的材质更是多采多姿。请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想到要用一个一公斤重的铁盒子去装一个不到几公克的保险套呢?”

  “嗯……呵呵,这——是——商——业——机——密。”潘老板笑出声音,独特的笑声依旧怪得很独特。

  这个答案让白湘凝闭了闭眼,咽下一句差点脱口而出的脏话。

  “好,我明白了。我根本不应该跟你说道理的,因为你的怪是深植在你的基因里,充斥在你每一个细胞里。你老爸在你出生时,一定没料到你会长成这模样,才会给你取一个绕口、现在用在你身上更是格格不入的名字。”所有的不满都被她迁怒在无辜的名字上。

  她是不晓得二十多年前的潘老爹是怎么想的,只是“奈娜”这两个会让她联想到性感尤物的字,用在一个高瘦、阴森、又无厘头的女人身上,只会增加她诡怪的程度。

  “是!吗?你——这——是——在——嫉——妒——我——的——名——字——比——你——好——听——吗?”应该性感的潘奈娜偏着头,无心机地看着她。

  如果是白湘凝想象的潘奈娜做这个动作,应该是娇憨可爱的。但现实的潘奈娜做起来,只会让人竖起鸡皮疙瘩。

  “你……”她无言以对。“唉……我没力气跟你这条变种香蕉计较了。”最后,她再次把所有怨气发泄在对方的名字上。

  潘奈娜,banana,一条发音不准的变种香蕉。

  身心受创,加上现在的惊吓过度,白湘凝完全失去实地取材的兴致。她垂丧着肩膀,拖着脚步,往电梯迈去。现在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离这个女人越远越好。

  “你——的——东——西——忘——了——拿。”走没几步,背后传来潘奈娜平调的呼喊。

  “喔。”看到即将被遗弃的作品被高高举起,她益加无力了。

  “你——在——画——什——么?交——配——的——蛆——吗?”稍微瞄到一点纸上的图样,潘奈娜又无邪地歪头发问。

  这一句话彻底击垮了她摇摇欲坠的作者之魂。

  她赶紧扶着柜台,止住自己跌坠的身躯,巍颤颤地盯住潘奈娜。

  “你刚说什么?你觉得这是什么?哪一点让你觉得这对浓情蜜意、密不可分、缠绵难舍的情人像虫了?”她越问越大声,到最后简直是用吼的了。

  潘奈娜无辜地蹙起眉头,指着纸上的线条说;“歪——歪——扭——扭——的——很——像——虫。”

  “我是不是该庆幸,至少你还看得出来他们在做传宗接代的工作?”自尊已经被打击到丝毫不剩的她,开始安慰自己。

  “上——面——的——性——征——符——号,我——看——得——懂,以——前——生——物——课——有——教——过。”

  白湘凝又闭上眼睛,吞了口口水,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在心里不断为自己建设。

  现在至少是从低俗的保险套包装,进步到生物课本了。

  可惜心理建设失败,她开始自爆。

  “我完了!我已经枯竭了,画不出好东西了。”她抓着早已惨不忍睹的乱发,在柜台前扭曲身子。

  看她摊倒在地上,潘奈娜好心地建议:“突——破——不——了——瓶——颈,可——以——重——新——学——习。”

  “你告诉我,灵感这种东西可以去哪里学咧?”软在地上,白湘凝开始耍起无赖。

  “任——何——学——习——都——可——以——从——模——仿——开——始。”潘奈娜很务实地说。

  听到这种答案,她又垂下眼睑,不耐地用鼻子喷气。

  如果有地方可以盗版灵感,当作者的不用这么辛苦,更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了。

  更惨的是,就算她想学习,也找不到可以效法的目标。

  前途,一片空白。

  面对着空白的纸张,白湘凝的脑袋也是一片空白。自从那天被楼允湛退稿后,她已经江郎才尽三天了。

  眼角小心翼翼瞄过身后那尊优美雕像,强大的心理压力让她的冷汗从眉尾滑下,在空白的纸上晕出一朵水花。

  “需要我提醒你,蓄意拖稿视同违约吗?”

  冷不防传来的平静嗓音让她脆弱的身子大大震了一下,脸皮不自然地抽搐。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转身面对大牢头。

  眼神一接触到沙发上的楼允湛,她先愣了一下,接着挤出很勉强的微笑。

  “我的原则是,只要是接下的工作,一定会尽力完成。只是偶尔会有遇到瓶颈的时候。”

  “所以呢?”楼允湛放下交叠的长腿,目光灼灼直视她。

  被这么犀利的眼神扫射,弱小又气虚的白湘凝差点被击毙。

  她紧靠桌沿,用仅余的力量撑住自己,绝对不能让他看出她已经肠思枯竭了。

  天晓得,这个严酷的典狱长会用什么手段逼她生出作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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