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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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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亲车队在出了城门之后,不常骑练的准新郎倌便浑身酸痛地下马,转乘早已备妥的舒适马车——谁教霸王不喜乘马,吴父有样学样,不让儿子习练骑术,新郎倌雄踞马上的威风样也就无法维持多久了。 “啊!”吴桂一头钻进这辆堪比藏书阁的豪华马车,便被架上掉落的书本砸到头。 “公子!” “不要紧,你忙你的吧,不用随侍了。” 他只是习惯性地露出那个令父亲仰慕不已、十八年来早已练得得心应手的镇静微笑,然后不以为意地取书而观。 霸王在面临难关时,脸上总会浮现令吴父仰慕不已的镇静微笑,于是吴父交代家中众夫子的第一道课题,不是教幼子习字作文,而是——“教桂儿霸王的笑,那种独一无二的,南霸天的笑!” 古人的名言警句虽多,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信奉者,但有钱能使鬼推磨一语,绝对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拿把算盘一拨,吴父这十八年来砸在吴桂身上的教养费用,足可让一百个家庭丰衣足食十八年有余,重资培养出来的已不是一家之长所求的寻常后继,而是不折不扣的梦想结晶。 “想过本帮地界,先把财宝留下来!” “有贼子袭击!保护公子!” “常乐公子在哪一车?把他找出来!” “来人不少,大家留心了!” 剎那问,车外轰隆大作、杀声震天。 吴桂虽然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却能安坐不动,手不释卷、津津有味地读着野史。类似的阵仗一天总要上演几次,他早就习惯了。 “谁能割下常乐公子的人头,赏金十万,统统给我上!” 闻言,吴桂微愕。自己的项上人头竟如此值钱? 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霸王之婿身价毕竟不同啊。 车帘忽然被粗鲁地掀开,一个黑布罩面的人拿着把奇形怪状的大刀,指着他的鼻尖喝道: “抢劫!要命就把车里最值钱的东西交出来!” 吴桂头也不抬:“请便。”心里有着对此匪的淡淡尊敬,能突破重重防堵杀上车来,来者可是头一位。 强盗一怔,回过神后口气又凶恶了几分:“本姑娘没空和你瞎缠,我只要一件宝物,你给我挑一件过来!” 劫匪是女性的事实令吴桂放下书本,掉头看去。 而后,他回以微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微笑。 “此处最值钱之物,自然非我莫属。” 凤衣瞪着眼,傻了。 早在掀起车帘之时,她就发了一阵呆。 触目所及,全是书、书、书!金银财宝在何方? 没想到那倚在软垫上看书的年轻人,随便一句话就让她再度傻眼。 凤衣急着得手脱逃,哪容对方施展拖延战术。 眯起眼,怒意让她的威胁字眼多了几分信服力,“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刀尖已点上吴桂高挺的鼻梁。 “你不是强盗吗?取强盗之名而行杀人之实,与杀人犯何异?”吴桂什么战术也没想,只觉有趣得很。 六十六辆马车中,只有他这辆是“书”车,她却偏偏挑上他的车,还颇有分寸地只要一件财宝。可惜的是,这辆车里唯一一件会让门外汉看上眼的宝物,不是一个小小强盗能揣在怀里带走的。 吴桂那习惯性的微笑,看在凤衣眼中,其中含意逐渐产生变化。 凤衣银牙一咬:“我不能空手而回,你总要交出点东西来!” 无本生意刚开张便铩羽而归,可不是个好兆头。 “要不你换辆车吧?”吴桂好心建议。 “这个不行。”溜进这辆已是侥幸,哪可能让她溜进溜出那么多次? “我身上没有财物,你要是看得上眼,这车里的书随你拿。” 凤衣嗤之以鼻:“我要的是能换钱的宝物!” 要是凤衣多读点书,或对古文物有点认识,进了这辆车后便会发现车中不乏书皮斑驳的古书,本本价值连城。 “那我也没办法了。就像我一开始说的,这车里最值钱的就是我自己,可惜你没法子带走。”他早料到对强盗而言,书本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吴桂可以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半分教唆挑拨的意思,只是单纯抒发内心感想。因此,当凤衣冷笑两声,生着铁绣的刀锋也随着这两声冷笑从他的鼻尖滑到颈侧时,他尚不知已大难临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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