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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十八年养尊处优的岁月仿佛一场梦般,短短数天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势变化之快,几乎让他无从消化。

  “呼……啊,你醒了!”凤衣揉着酸涩的眼皮,半睡半醒地看着他:“这里是客栈,我给你包扎好伤口,也请大夫看过,他说好好休养一个月就没事了,这段期间你的手可能会没什么力气。”

  “我刚才注意到了。”吴桂苦笑。

  “放心,有我在身边照顾,你就安心休养吧!”睡意浓厚的双眸带着初醒时的迷蒙,笑眯眯的脸迅速凑近,在吴桂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你的脸色好多了,之前你看起来比死人还要糟糕,我都快要吓死了。”

  张着嘴,吴桂讶异地看着她,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怎么了?”凤衣不解。

  “没……没事。”

  吴桂被吓到了,与凤衣遭受惊吓的理由不同,他惊于方才被亲的瞬间,心底竟漾起丝丝柔情,温暖的感受回荡心头,与先前遭强吻时迥然不同!

  不过多少时间,怎会一变至此?!

  “我知道了。”漾起淘气的笑意,凤衣俯身在他另一侧脸颊上也轻轻一啄。“这边的脸颊觉得寂寞对吧?放心,我会一视同仁的。”

  吴桂死命摇头,想开口反驳却发觉嘴角已不受控制地扯开一抹笑,还不是他那千锤百炼、风度翩翩的微笑,而是有些不雅观的痴傻笑法——练笑成习的他无需揽镜自照,依经验便知脸上之笑属何种类。

  犹如脸上第二层肌肤般自然的潇洒之笑到哪去了?

  “你对我下了毒?”吴桂震惊的脑袋瓜只想得到这个。

  “你是说十日醉?那时只是想减轻你拔刀的痛苦。而且那不是毒,是陈年老酒的浓缩,最多让人醉上几天罢了。”

  “那……那是下了蛊?”

  “我怎么会那种玩意?”

  “可是为什么……”吴桂脑中乱成一团。

  凤衣的粗心又发作了,不觉吴桂的混乱,笑呵呵地说:

  “我爹这一生最敬佩的就是南霸天,成天对全家讲述霸王的事迹,听多了我也佩服他。没想到会让我遇上你这霸王的准女婿!”

  “我平凡得很,难怪你不会往那边想。”吴桂扯了扯嘴角。

  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学问道德寻常得紧,雄才大略更是半分不备。

  瞧霸王对女儿的教养放任得很,吴父也就一心模仿,让吴桂什么都学一点,什么都通一点,却什么都不精。

  “不,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而且你睡觉的时候不会打呼噜,我爹的鼾声可大了,一到晚上全家都会被他吵醒几回。你的睡姿也端正得很,我小时候和娘一床睡,老被她踢到打到,害我一觉起来身上常多出一些瘀青,有一阵子邻居还以为我娘虐待我呢!你比我娘好太多了,一睡下去几乎不翻身。”

  吴桂这辈子听了无数阿谀奉承,可是从来没有人赞他睡中沉静的,凤衣轻轻几句,令他忆起之前蒙她连日照顾的点点滴滴,脸皮薄的他不由得红了脸。

  “对了,那个嚣张的女人是谁?竟敢出手伤你!”想到居然有人想杀害有着这么多优点的人,凤衣顶时义愤填膺起来。

  “她……”凤衣的怒声唤起吴桂的满腔疑惑:“骑走了我的马。”

  “那又如何?”

  “那是我小时候爹第一次带我拜见霸王时,霸王送给我的见面礼。马儿认生,不会让生人靠近,更别说去载陌生人。”吴桂陷入沉思:“也就是说,我的马认得那人……但我家可没有这般武艺高强的女性。”

  “马马马,你只会念你的马,也不关心我一下,天知道我花了多大工夫才把你背进城里。”凤衣蹶起樱唇,夺马之仇她记下了。

  “我是怀疑那人身份不单纯,说不定出自……”

  “霸王府”三字还在舌尖上,凤衣已握住他虚软无力的手,力道之大令吴桂顿时忘掉想说的话,讶异地看着她。

  “不管那个该死的女杀手是从哪里来的,我都不会让她得逞,说什么都要保护你周全!”直视吴桂双眼,凤衣字字出于肺腑。

  要不是她当时正在解手,哪容得那人嚣张!

  吴桂一阵感动,随即担心起凤衣:

  “但你也得答应我,情势危急时优先考虑自身安全。”偷瞄一眼她系在腰际的破刀,他虽然不谙武艺,可也悟出凤衣那手把式只怕高明不到哪去。

  “你这是说我没用,打不过别人?”凤衣竖起柳眉。

  “我是怕你寡不敌众,毕竟对方有多少人我们并不知情。”拜凤衣之赐,吴桂发现自己愈来愈会随机应变了。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一扫片刻前的不悦,凤衣露出大大的笑容:“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大哥说我会逢凶化吉,大吉大利!”

  这就是她言之凿凿的根据?吴桂直想用力摇醒她。

  ……如果他有这个力气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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