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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第五章

  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敲着电脑的键盘,我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工作上面。

  部门同事又在吵架了。总是这样,我所属的部门平时便暗潮汹涌,斗嘴吵架也是家常便饭。我从来不曾卷入他们的纷争之中,可我还是不喜欢。我一向不喜欢争执的场面。

  这是我毕业后的第三个工作,进入这家公司的这个部门有几年的时间了,可是我始终没办法习惯这个办公室的文化。曾想过换工作,只是这个工作还满好混的,挺适合个性安逸的我,并且,过去的工作经验让我知道“做一行怨一行”的道理,所以便待了下来,到目前为止没有去谋求第四个工作机会。

  又等了一会儿,他们的纷争非但没有停息,似乎还有愈形扩大的迹象。

  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没有停歇,我睐了经理一眼,就见他仍是一副老神在在地,像是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连瞧也没瞧争战中的同事们一眼。

  我打电脑的手停了两秒钟,起身取来假单。将假单填好之后我便呈给经理,经理大人倒也干脆,什么都没问,直接签了。他大概早已习惯我这跷班的习性,就像他习惯了同事们的争吵。

  而我想,我是永远都不会习惯这种每天处于战场之中的生活。将假单投到人事部之后,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闪人。

  不知我是与那个空间犯冲,或是与那些同事八字不合。一步出大楼,我原本低落晦暗的心情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以掌掩着顶上的强光,我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天是蓝的,亮亮的太阳,可一点也不热,还有一股凉凉的风徐徐约吹来。这在人多车多乌烟库气的台北,着实是难得的。我的心也像顶上的太阳亮了起来。

  这份好心情令我顾不得自己是装病跷班,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很有可能被同事、上司抓包的危险,抓着包包的背带,我在人行道上就着方方正正的地砖跳起格子来。

  这是我的另一个坏毛病,常会忘了自己身处何地,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从小到大不曾犯过什么大错,可因为这个坏毛病,我的小过却是不断,就像现在——我又撞到了人。这一下撞得挺重的,面前的人像堵墙,我的鼻子都给撞疼了。视线所及,是一片灰。定睛一瞧,才发现原来倒霉先生穿的是一套三件式铁灰色的西装。

  我撞得头昏眼花的,他想必也很疼吧?眨了眨因为疼痛而泛出泪水的眼,我抬起头想向倒霉先生道歉。可一抬头却令我怔了一下,慢慢地,我露出了笑容。原来这位倒霉先生就是韩尔杰。

  “嗨。”一手仍摀着痛鼻,我抬起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他什么也没说,将我掩在脸上的手拉了下来,细细地瞧着我的鼻子。

  “没事。”我摆了摆手,不过,我想我的鼻子八成是红通通的。

  他还是没有说话,抬起手以掌稳住我的脑袋,拇指则拭着我的颊。

  我皱了皱眉,问他:“我的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等他回答,我自己抬手在脸上他擦拭的地方抹着。可我的手才刚触到颊,他的蒲扇大掌又伸了过来。这一次,他抓着我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前走去。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我脚下小小地踉跄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我也没有什么异议,迈着脚步由着他拉着自己。

  直到上了车。系了安全带之后他才转过头来问我:“不问我要带你上哪儿去?”

  我扯着嘴耸了耸肩,反正跷班,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自由的。我原本只是不想上班才随便编派了个理由开溜,根本没有什么计画。既然我没有计画,那依着他的计画也不错。何况明天开始接着两天连假,他要上北极我都奉陪。

  看了我许久,他突地泛起笑,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发动车子。

  开了好一段路,狭小的空间里响起他的声音:“为什么在外面?不用上班?”

  “跷班。”我简短回应,摇头晃脑地。

  他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他侧着眼看我,又笑了。

  没问他笑什么,因为我注意列车子下了交流道。

  “要去哪里?”我转过头眨着眼问他。

  “现在为什么问?”

  “因为想问。”我知道他问的是我方才为什么不问。可就是想与不想,没别的。方才不想,而现在想,就是这样。

  “去看花。”他说。

  “看花?”我狐疑地看他。

  “对,看花。”他点点头,好像除了这,他不会再多说其它了。

  算了,我没再问。

  可我心里还是疑惑的。我的印象所及,赏花不都得上山?阳明山、合欢山、阿里山……其实我也没概念,总觉得美美的花都长在山上,这儿能看什么花?

  “带你去看荷花。”出乎我意料之外地,他又多透露了一些。

  “荷花?”我挺起背脊来。我以为赏荷得到台南丢,北部也有荷花可以看?我张望着车窗外的景致,可除了一堆的车与建筑,哪儿来的荷花田呢?

  “对。”

  我朝车窗外望去,却连一朵荷花也没瞧见,更甭说是荷花田了。

  “荷花田在哪儿?”我又回过头问他。

  不过这次他真的封口,不再给我任何提示与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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