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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善耘瞧她哭得真切,坐到她身旁哄着,“别哭了。我不是生气你跟同学逛街,而是气你事先不说一声,我不断打电话回来,找不到你自然会担心啊!我知道,这次月考你表现得令人刮目相看,但一时的好成绩并不代表你往后不再退步,只要你能保持在全班十名内,不用我督促也能亮出实力,我自然便不再管你了。”

  “十名内?”她骇住,但瞧他的表情再认真也不过,根本没得商量,更知他话一出口从不打折扣,即使逼得她三天不睡他也在所不惜,心急之下,又哗啦哗啦大哭不停。

  大丈夫行事当机立断,不可心软。柳善耘拍拍她的肩膀,勉励她再接再厉,见她兀自抽噎不停,掩嘴打个呵欠,回房梳洗、睡觉去了。

  很意外的,朵朵哭累了反而一夜甜睡无梦,只是当她醒来时,情绪陷入更深的沮丧中。

  “我不能再忍受了,我要离家出走!”

  过去妈妈待她冷淡,爸爸一个月难得见一次面,她心中盈溢着不满与伤感,但偶尔也感到无比的轻松自由,没人管,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今,她好比一只笼中鸟,任何行为都受到管束或修正,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她反叫苦连天了。

  她贪玩不爱用功,过惯了逍遥懒散的生活,心里也想上大学,但无人督促便一日混过一日,直到柳善耘出现,一下子将她赶上联考的竞赛跑道,鞭策她、追逐她,决心不让她逃遁,她若敢慢上一步,责罚立至,不暇辞色。想到往后还有一段好漫长的路要她拿出全副心力去努力、再努力,不由一张俏脸拉得出苦瓜还长,倒不如像以前没人约束来得好过,不上大学也就算了嘛!

  问题是,柳善耘肯罢手吗?

  她第一次觉得与这么一个坚强如铁的人作长期战争,仿佛坠入一场永无止境的梦魇中,且恐到头来徒劳无功,他一定有法子要她乖乖顺着他铺好的路走下去。

  “不,绝不!”花朵朵一脚踢掉薄被坐起身,一副枯木寒岩似的表情。“再让他牵着我鼻子走,我会发疯,我要离家出走!”

  这种事问爸爸诉苦也没用,前两天月考成绩单寄回家,他着实夸了柳善耘一顿,很放心把这个女儿交由他管教。

  向柳善耘抗议,他倒有耐心听她把话说完,听完后不是像清风过耳不萦念在心,便是骂她一顿,骂完后照常把她盯住桌前,少念一分钟也不行。

  “事到如今,只有离家出走!让柳善耘良心不安,让爸爸后悔他没有知人之明。”朵朵迸换衣服搜想,“你们都不在乎我快不快乐,我只有自己共寻快活去!”

  拿出背包,塞两件随身衣物进去,把现金和提款卡带好,一看时间才六点十八分,家人应未醒,正适合出走。

  刚要打开房门,听见外面有动静,朵朵吓一跳,不料有人这么早起,又不是马儿猴急什么?不甘心计画受挫,拉开一线门往外窥,一颗脑袋探出一半左看右瞧,只瞧见柳善耘的背部,他立在冰箱前倒牛奶,端着牛奶往游乐室走去。

  “他在做什么?他一向都这么早起床吗?管他的!我都要离家出走了,快溜为妙!”

  背好背包,要溜下楼之前,不知怎么的,很想再瞧他一眼,那份好奇引逗得她心痒难熬,若不弄明白,只怕她往后数天都要猜东猜西,猜他这样早起究竟想做什么?

  说是游乐室,其实只是一闲十多坪的空房间,满室铺上榻榻米和几根横杆,爸爸说,那是善耘小时候游戏的地方。

  “他不是小孩子了,还要玩?真浪费地方!”

  嘻!去取笑他一顿,出口恶气。

  花朵朵说变就变,走向游乐室,直接开门走进去,一见惊心。

  柳善耘整个人吊在单杠上旋转,忽儿脚上杠,忽儿左右换手转了个方向,看到朵朵,他跃下,喘口气。

  “你来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她同时出声。

  他笑。“没看见吗?我在运动。”

  他穿着运动背心的上身布满细小的汗珠,结实的肌肉透着光润健康的色泽,她瞧着不禁有点脸红,忙把脸转向其他地方,但一室空空也实在没啥看头,遂胡乱问一通,“你那么棒,为何没当上体操选手?”

  “我个子太高了,而且我志在求学,运动只是增强体力与耐力。”善耘也在打量她。“星期天你不是习惯睡到八、九点才肯起床吗?”

  “肚子饿了,自然醒过来。”朵朵没好气的说。昨晚他突然现身,害她炸鸡没吃完,一回家又弄哭她,力气全使光了哪有不饿的道理?可是看善耘的表情啊,像没事人一样,再无辜也不过,登时新仇旧恨袭上心头。

  “今天佣人放假,你会做饭吗?”

  “没人教过我。”

  他皱一下眉头。“冰箱里有蛋糕,你先吃一点,半小时后我会准备早餐。现在,请你出去,别再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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