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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卫紫衣心知这不是虚话,光是他就命人搜购了不下一百件童玩给宝宝解闷,加上有心人送的,因为太多之故,其中有些重复的都被宝宝拆来拆去,凭他的鬼脑子重新改造,还有一些他随手雕刻的木头玩偶,装来可有一篓子,有时也会文静点,用丝线结字或动物鸟类。

  “宝宝是个好孩子!”卫紫衣诚挚的赞美,微笑道:“大哥心里很喜欢,明天带你下山去玩,如何?”

  “好啊!好啊!”宝宝为之雀跃,跳到卫紫衣身上来。

  “等这些玩意儿送走,大哥派人重新将游乐间布置一番,保证你喜欢。”心底已有腹案,要送一些女儿家的玩意进来。

  “这样不好吗,还要改?”

  “太乱了,不清爽。”

  宝宝志在打发时间,不感到有何不清爽,还是点头道:“就依大哥的。其实,我已将东西减到最少了,像大家打赌输给我的贵重玩意,我玩几天便送还回去,好比席领主的一对白玉狮子,大领主住处那匹高六尺半的长脖子陶偶,阴执法的一张虎皮,二领主的六件古董,还有其它人输我的金器、玉石、珍珠等等不计其数,要不,现今我也没位子坐了。”

  宝宝心情好时,就会到总坛各位弟兄的住处拜访一下,其目的是搜购新玩意,大家都明白他玩几天就会完好无缺的送回来,不是真要,所以均大胆的同他赌,赢的机会渺茫。

  赌博,宝宝没学过,赌的是脑子与计谋,自然位居赢家。

  比方大执法阴离魂便曾拿出一尊唐代的鎏金棒真身菩萨,打赌宝宝没办法让席如秀出洋相,在席夫人的床前罚跪算盘。阴离魂和席如秀两人,平日时常在一起饮酒斗阵,最爱挑对方的毛病取乐一番,明知席如秀有惧内症,就爱看他被老婆欺负。平常是这样,一旦遇敌,两人却可以为对方而牺牲,真是古怪的一对。

  宝宝看上了那尊唐代古董,便大胆与阴离魂赌了。

  他小少爷托人绘了一幅妖娆消魂的贵妃出浴图,上头还题着“恨不生为唐明皇,席如秀酒后醉草”,趁着席如秀大灌黄汤之际贴在他背心。在总坛里四处都是兄弟,席如秀的警觉性不高,加上有五、六分醉意,居然被宝宝贴个正着。

  其它人见了,都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点破,怕宝宝把目标指向他们。席如秀见到弟兄们看了他就笑,还以为自己很得人缘,愈发神气地大摇大摆的走回住处。结果,唉!席夫人是出了名的醋坛子,席如秀竟敢明目张胆、公告周知地爱慕丰满美艳的杨贵妃,岂非嫌老妻不值一看,简言罪无可赦!不管席如秀如何解释,都无法使她消气。最后席如秀终于想通是宝宝搞的鬼,据此告之夫人,偏偏席夫人多年没生育,直当宝宝是心肝肉儿,认定席如秀是敢做不敢当的伪丈夫,将一切事情推给一个小孩子,愈是怒不可抑,足足和丈夫冷战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席如秀直认不讳,又是悔过书,又给罚跪了一个晚上,席夫人才放过他。

  宝宝恶作剧得逞之后,取回战利品,把玩了两天,第三天却没送还阴离魂,将那尊鎏金棒真身菩萨转送给了席如秀。

  席如秀早想把这尊菩萨请回家中,奈何阴离魂坚持不肯割爱,只有常常前往他家里欣赏膜拜;如今物归席府,高兴得只差没跳起来,对宝宝谢了又谢,但很快也悟通害他落难的元凶祸首是谁,过不几日,他也有样学样的和宝宝赌,要宝宝也去整阴离魂一次。

  这两个江湖老油条大概嫌生活太闷了,没事就爱斗来斗去,乐得宝宝捣了蛋还有好东西到手,也为子午岭平添许多欢笑声。

  秦宝宝有顽心却不贪心,不将贵重的东西占为己有,也因此赢得三大领主和大执法的真心疼爱,谁也不会去向卫紫衣告密。

  卫紫衣而今听得宝宝亲口说出那番话,趁机夸奖他两句,帮着做水枪,问他有何用处,宝宝神秘兮兮的低声道:“这是用来对付女妖精的一大法宝。”

  “怎么说?”

  “天机不可泄漏。一旦女妖精现形,大哥便晓得了。”

  “你可不许胡闹,宝宝。”

  “宝宝自然不胡闹,宝宝这么做都是有道理的。”

  卫紫衣了解宝宝只是顽心重,从不曾故意伤害人,也就不多闻问。两人说说笑笑,很快过了一天。

  清脆的马蹄声跶跶朝山下奔跑,远山如黛,晴空碧澄,时有微风阵阵轻吻面颊,此心此情此境,阳光变得妩媚娇人,郊野村庄的树木也那么青翠顺心了。

  “子午岭”周围有几处大村庄,许多农田、林地、果园均属“金龙社”产业,别处还有五座大小农场,其中一座农场专门培育骏马,另有鱼塘养殖,并于京城、洛阳、长安等各大市镇置有店铺流通货品,且开设酒楼、客栈、当铺、酱园、绸缎庄、药铺……等等,有自己的运输车队,于江河渡口边置有舟船。这些都算是正当行业,至于不正当行业也多着呢,只是到现在已慢慢收了起来,图个长久。

  经过村庄时,宝宝最感快活,和卫紫衣共骑一匹大黑马,他人坐在前头,眼珠子不住乱动,看勤朴恬淡的农村乐,连小村童们还不懂得耕田织布,却也晓得聚在桑树的树荫底下学着大人种菜种瓜的姿态,当做游戏。

  “他们好幸福哦,有许多玩伴可热闹。”宝宝真想加入他们。

  “你在少林寺想必比现在更有解闷的妙方,那些小和尚伴着你玩,不像现在找不出几个人可以陪你游戏。”卫紫衣也心疼他寂寞,才布置了一个游乐间给他撒野。

  “其实明智、明理、明月他们也忙,有早课、晚课,还要练功,做些杂务,能陪我的时间其实不多,只是总比一个人好。”宝宝感伤地说:“奇怪,我今天很思念他们,不知他们最近过得好不好?”

  “当然好,只是会寂寞些罢了。”

  “哦,你如何得知?”宝宝回首挑眉询问。

  卫紫衣打趣道:“将心比心,你如果离开大哥,大哥同样深感寂寞。”

  “不见得吧!”他没经思索,冲口而出:“《诗经》上有写‘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踞。’大哥才不愁寂寞呢!只要别反过来嫌宝宝碍事就阿弥陀佛了。”口气酸溜溜的,还不是卫紫衣临行才让他知道祝香瑶和椿雨将坐马车同行。

  卫紫衣大笑。“小鬼头,别乱用诗句,大哥并不坐车,应该改成‘有女共骑,颜如舜华。’倒有几分符合诗境。”

  “什么‘有女共骑’?”宝宝皱着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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