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夏彤 > 爱与愁 > |
五 |
|
“多事!”接着又躺回急诊室的临时病床上,他连眼睛都紧闭着,不想看人,那副蛮横不讲理的样子,直教人生气。 以前也不是没被爱慕她的男生缠过,但是像他这样淡淡漠漠,又不太在意的倒是头一遭,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想直接拒绝他,又怕万一人家反过来说:“我可不是在追求你啊!”别落个自作多情空余“糗”,所以当下也只好以不变应万变。 路小筑一直张望着前方,怎么公车还不来?心神不宁的,字典拿在手上,也只是装装样子,她是最讨厌人家这般假用功德行的,今日自己居然也染了这个恶习,讨厌自己这没出息的样子。 “你很喜欢侯亚农?!” 他突然天外飞来惊人一问,大约站在地方圆三尺内的人都听到了,顿时间,她感觉有几十只眼睛像几十道光芒地投射在她身上,等着答案。 肚子里的火气,再添上了油,燃得更旺,她几乎可以听到那滋滋作响的喷油声,恨不得一股脑儿全往他身上泼去,烫得他屁滚尿流,闪开去,别老在她身边,害她丢人出糗。 “不关你的事!” 她的怒气集中在眼睛,很用力地盯住一个单字“secret”,中文意思是“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叫秘密,而他居然当众把她的秘密说出来,这个人是出现来克她的吗? 人群里起了骚动,久候的公车终于来了。她吁了口气,总算可以摆脱他了,决心往公车里边钻去,决计不跟他站在一处。 在椎挤之下,她终于躲到公车最后面的靠窗位子,故意不去观看他在何处,眼睛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景,心里不断地在放空,将所有不该存在的意念统统放出去,留下清明的心思。 公车缓缓地起动,可能是搭乘的人太多,有点承载不了似的,像老牛拖车,她幽幽地望着窗外,视线随着公车的移动而移动,一幕一幕的景象人眼,直到那个叫夏霖的大男生跳入她的视线范围,两人隔着窗玻璃对峙。 原来他根本不坐公车! 她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他所做的一切,似乎总在她的算计之外,教人捉摸不到。在她的视线还来不及自夏霖的身上挪开时,他又说了第五句话,虽然隔着车窗听不到他发出的声音,但是很奇怪,仿佛心有灵犀似的,她居然可以读出他的唇形。 那不常启动的双唇,微微牵动着。“路小筑,再见!”这句无声的话,竟也牵动了她的心弦。 他的手闲闲地安放在口袋里,他的脚定定地伫立在方才所站的位置上,他的眼则直直地盯着她看,直到公车将她带走时,他的手离开了口袋,举起来对她挥舞着。 心里不知怎地竟有些若有所失。这样的场面令她想起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娘)里面,那一场女主角天真的小舞娘站在岸边,对着坐在船上的男主角挥手告别,而就读高校外出旅行的男主角只是定定地看着小舞娘,并没有挥手示意,直到船只渐驶渐远,小舞娘的手越挥越用力,那张笑容灿烂的小脸蛋,一句句真心诚挚的“莎哟娜啦”,终于在船只即将消失在小舞娘天真无邪的瞳仁中时,他挥手了,奔到船头上,激动万分地挥舞着感动的疼惜,对小舞娘的疼惜。 但是他不是那个高校男生,她也不是小舞娘啊! 路小筑一直以为他是为昨天的行径来道歉的,但——有这样向人道歉的吗? 那日之后,她好像才在人群中发现夏霖的存在,以前为他,总是一个人躲在角落边,沉默而无声,常常会被忽略,大概只有猴子注意到他吧。后来有几回和猴子去下大的热音社瞎混,都没见着夏霖,因为跟他不熟,所以不好开口问他的去向,倒是猴子总能代她说出心声。 “老哥,夏霖呢?” 侯亚农也耸耸肩。“不知道,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这样的答案当然无法满足猴子,于是就会听到猴子洒泼地责备侯亚农。“老哥,你们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夏霖呢?” 所有的团员全因为一个夏霖的不在场,就要承受莫须有的罪名,当然有人会跳出来抗议。 豆子就开腔了:“夏霖有你关心就够了,哪还需要我们这些哥儿们呢?” 猴子抡了豆子一记粉拳,又掐着他的脖子不放,直到侯亚农开口。 “夏霖的父亲生病了。” 路小筑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想着,那天,夏霖一大早去等她,究竟是何用意?难道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如果真是这样,他大可去问候亚农或是猴子,犯不着凌晨三、四点跑去她家门口守着啊,这个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烦人啊!别胡思乱想了,难得的周末假日,她只想让脑子空闲一下,暂时把联考搁在一边,安安静静地坐在热音社的一隅,忘情地聆听侯亚农低沉暗哑的歌声。 在乐团练习的空档里,大家各自挨坐在角落里,你一句我一语地闲嗑牙,生性好动地鼓手小杰对着长相斯文的Keyboard手Kevin:“喂,你那本《红楼梦》到底看了几遍啦?瞧你一天到晚捧在手上,还有啊,是兄弟才奉劝你的,大男生别老看那种娘娘腔的书,怪恶心的。” |
|
海阔故事汇(gsh.yzqz.cn)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