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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牧风儿一直就很好奇她为何不像一般的姑娘,学点琴棋书画,将来嫁门好姻缘,规规矩矩地在家里相夫教子,竟然如男儿汉般地执意要学习武艺,甚至那股狂热似乎连小命都可以不要。

  “你为何那么想学武功?”如果她能说出令他动容的理由,他会帮她的。

  她看着自己的脚,徐徐吐出声来,像在对地上的脚丫子说话。

  “因为我要将失去的东西拿回来。”但是脸上的严肃与认文是牧风地未曾见过的,此时的她和平时疯疯癫癫的端木紫,判若两人。

  牧风儿听得一头雾水。她曾失去什么呢?

  她昂起头,一张清丽的脸庞如露出云怕的朝阳。

  “在我十岁那年,家里发生一场浩劫,那个夜晚,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几个蒙面刺客侵入家中,他们杀人不眨眼,见人就杀,不分男女老少,连睡我身旁的奶妈也难逃毒手,幸好爹及时冲进来救我,我才逃过一劫,但是爹因救我而被刺伤,找还记得爹的血溅到我的脸,我吓得说不出活来,却勇敢地伸出手想撕去凶手蒙面的黑巾,因为我要记住他们的长相。”她的声音抖得厉害,仿佛她仍是当年那个受到惊吓的女娃儿。

  “你看到了吗?”牧风地的拳头紧紧握着,仿佛感同身受她当年的满怀仇恨。

  她摇摇头,继续说:“后来,爹负伤抱着我逃走,一年后爹去世了,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爹是当时的武林盟主。”她吸口气,贯注胸中所有的怨气与怒气,一涌而出。“所以我要报仇!我要将端木家失去的东西拿回来。‘你’懂吗?”

  原来她曾经历过这么一段惨绝人寰的遭遇,爹为何没对他说明呢?

  “你要的是武林盟主的地位?”他问道,有股大义灭亲的凛然。

  她没有立即回答,眼神望着漆黑的墙壁,心中充满恨火,她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牧风地又想起第一次在峨嵋寺前遇见她的睡容,安祥和谐如一朵卧躺在池面的睡莲,那样清新脱俗而且雅致,当然那是在她还没开口说话以前的形象。

  他突然很想帮她夺下今年秋天的武林盟主。

  “拿到失去的东西之后呢?”

  该不想当个女魔头吧?不,她不像,她的性情凶归凶,但心还不够黑,从她关心他对苏晓映的反应可看出端倪。

  “不知道,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武林盟主。”她只想把那一块武林盟主的至尊个牌拿到爹的坟前祭拜,希望爹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其余的她没想那么多。他真的怜惜起她来了,打从心里的疼惜这样的感觉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听了她不幸的遭遇后才产生的,而是慢慢累积出来,只是他一直不敢面对,任凭它越来越强烈。

  “没想过嫁人吗?”

  她突然笑了,笑中带苦。

  嫁人?她还真没想过呢。

  “‘你’不是常笑我会嫁不出去吗?谁敢娶我!”

  “我!”他自己的耳朵也被自己嘴巴讲出来的那个字吓得竖起来,只觉得那个意念一直在脑子里回旋,轰炸他的意识,直到把他完全炸醒过来。

  是的,他想娶这个没人敢娶的女人!

  之前,对她的种种怨恋,其实是因为她不明白他的心意,是因为他的心意不能表现出来,他才会反向地对待她。

  真的吗?她炯然跳动的限瞳,紧紧地瞅住他,一股莫名的感动教她想哭,泪水忽然不争气地流淌下来,她的心意再也隐藏不了了吗?

  此刻她多么想冲进牧风地那平坦温暖的胸怀里,寻找她不曾拥有过的安全感,即使只是那么一下下的满足,她会连作梦也微笑。

  正当她要不顾一切扑过去时,大师姐的面容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大师姐对她大喊着,不——她跳下桌子来,拍拍衣袖,力图恢复镇静。

  “‘你’忘了‘你’也是女人呀!我又不是慕容玲珑!”她故意说得轻松俏皮,其实心里干刀万剐。

  他当然知道她不是慕容玲珑,她是爱男人的。

  “如果我是男人呢,你会嫁给我吗?”

  室内一片鸦雀无声,只有夜风拂窗而过,几声匡啷,敲打着端木紫的心口。

  牧风儿呀,求求‘你’,不要再撩拨我了,再这样下去,这偏轨的情焰,要我如何承受?

  “呵呵!”她干笑两声,却装得痛苦。

  他再逼她。“会不会?”他拉住她的手,很用力,几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哎呀,我的手好痛呀!”她轻吟着。

  牧风儿并没有立即放手,因为他还没得到他要的答案。

  天啊,她真的无所遁逃了吗?

  尽管她试着关闭所有的感觉,卯足全力拚命压抑住对“她”的情愫,但是这令人窒息的一刻终究还是降在她身上,她已经可以确定牧风地爱的人是她了,自己应该很高兴的,不是吗?

  但是,偏偏那个善良的大师姐也爱上“她”,这教她如何笑得出来呢?

  “呵——”她的子笑声裂开,快装不下去了,她的意识开始分裂,真我即将跳出。

  他搂住她的肩,再一次坚定地望着她,他要确定变问男人后,她不会讨厌他,不会离开他。

  天啊,又是那种充满炽烈的阳刚眼神,那种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烧灼着她的身体,熔蚀她的心志。

  端木紫猛一抬眼,湛蓝的海洋眼睛,烧着两团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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