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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这样的一句话,来的又突然又奇怪,要不是此刻气氛处在一种僵硬中,真会叫人笑出来。

  “男孩子看到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没吸引力?”

  又是一句奇怪而突然的话,问得令人那么措手不及,罗小路似乎并不需要答案,没有等别人的反应,又是一句。

  “我大概只适合跟男孩来什么友谊之类的吧,从来没有男孩愿意和我一起发生那种美的要死的爱情。”

  罗小路手一摊,烟一喷,很潇洒的仰天一笑。

  “相不相信?等我出了狱,我要去当修女。”

  黑皮过来,坐到罗小路旁边,把那根都烧到滤嘴的烟拿下来,递了根新烟过去。

  “那多乏味,出了狱,学学碧梅,找个像我这种次等货,将就的嫁了,养个把孩子。烧烧饭,洗洗尿布,也不错的啦,碧梅,是不是?”

  罗小路要哭出来了,努力的忍回去,大大吸了口烟。

  “嫁他妈个头,我要当修女,没事乱祈祷一通,拯救那些该死的灵魂。”

  “我看是不必了,咱们都是被拯救的恶棍,坏事做多了,血捐出去都没人敢要,上帝大概也不愿意收我们,你就安分的学学碧梅好了。”

  “不收拉到,他妈的!”罗小路手往空中一挥:“我要睡觉了。”

  “等一等。”凌碧梅挺着大肚子,进房间拿了一箱药出来:“换了药再睡。”

  “不换了,让它烂掉。”

  “什么话。”黑皮一把按住罗小路:“祈祷也得两只手,一只手的人,上帝见了还不开心呢。”

  强拉起罗小路的手,黑皮帮着解开纱布,凌碧梅小心的上药,嘴里不停的问着。

  “痛不痛?”

  “痛死活该。”罗小路咬着牙。

  “你看,伤口发炎了,明天陪你到医院看看。”

  “不看,让它烂。”

  “小路!’”黑皮帮着拿胶布,指了指桌上的报纸:“今天报纸出来了,开始通缉你了。”

  罗小路一点也不紧张,哼了一声,看也不看。

  “我看明大你自动回去,别等人家来逮了,那判起来,有的受了。”

  伤口包好了,罗小路拍拍屁股,往沙发一躺。

  “我想回去的时候,自动回去,现在没心情。”

  “小路——。”

  罗小路躺下去的身子,抬了起来。

  “愿意嘛,你们就收留,不愿意,睡了今晚,明天我就走。”

  “什么话。”黑皮不高兴的皱皱眉。

  “你们听着,我现在心碎了,碎得一塌糊涂、乱七八糟,回去的话,被闷在里头,一定会找人打架,所以,你们要是可怜我的话,就让我住在你们这白吃白喝几天吧!”

  讲完,罗小路一头栽进沙发,眼睛一闭,手一挥:

  “我要睡觉了,晚安啦,两位。”

  “你是说——她割自己的手腕?”

  “不这样,她怎么出来?”

  程多伦和金嫂半信半疑的望着凌碧梅,程多伦尤其激动。

  “她出来——就是要看——看我?”

  “这是她唯一的目地。”

  老天,程多伦简直要哭它一场了,罗小路,那个凶厉巴气的女孩,她割腕、她冒如此大险,只为了来看挨打住院的自己。

  “我不知道你昨天对她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不提,只说她的心碎了,硬逼她回监狱,她会和人打架。”

  我昨天对她说了些什么?是什么话令她心碎?她走的时候,脸色好难看,是责备她不该打舒云?责备她打舒云为什么会叫她心碎?程多伦把几件事连起来,她割腕,逃出医院,找人打陆港天,打舒云,这一切——难道她——?不可能的,她始终喊我大白痴,她从没有显现过一丁点对我的喜欢。

  “我不大明白——。”

  “你不明白?”凌碧梅摇着头,叹了口气:“她在爱你,你还不明白?她为了看你,在监狱里割腕,冒脸从医院的三楼沿壁走下来,打了姓陆的和那个女作家,现在心碎了,报纸在通缉她,她什么都不管,伤口都发炎了,就不肯看医生,要让它烂掉,你不明白吗?她没叫错,你真是个大白痴!”

  程多伦明白了,彻底的明白了,这个单纯的,厚道而善良的小男孩,他被感动的用脑子想了许多事,他责备自己,几乎是不可原谅的,强烈的把自己抛进忏悔中,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话?我是伤害了她,我怎会这样?我怎么办?上帝,你使我面临了一个何等无法处理的境况,请告诉我,我要怎么改善这个境况?

  “我能去看她吗?”

  “这就是我来的原因。”

  “嗳呀,使不得。”金嫂站了起来:“你没瞧你的伤,你哪能动?”

  程多伦顾不得金嫂在那边,继续问凌碧梅。

  “是不是可以给我地址?”

  “当然可以。”凌碧梅马上掏笔写:“喏,就是这地方。”

  “谢谢你。”

  “你什么时候来?”

  “明天。”

  “小路很倔强,你伤了她,也许一时她不能接受你的出现。”

  “我懂,我会做的很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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