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玄小佛 > 沙滩上的月亮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五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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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留它,能有什么意义?” “你毫不留恋?” “一个情妇——。”舒云对自己冷笑了两声:“这种角色,留恋不是很可笑?” “好多年了,你真不考虑?” “考虑?考虑什么?”舒云是一阵冷笑:“考虑你没用诚恳、用真心对过我一天?考虑做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妇?考虑你在太太那边,享受完了贤慧的家庭生活,把少的可怜的时间,在过境时,用贪婪的肉欲态度丢给我?考虑这些?陆浩天,请你尊重我一点,纵使我生成是扮演情妇的角色,也请让我扮演一个稍为高贵点的情妇,别再这么贱踏我,让我对自己的自尊交待不过去,让我不要在午夜梦回时,觉得自己可怜,觉得自己作贱,觉得自己是个悲剧角色!” 陆浩天走出去了,吊在肩上的旅行袋,重重压着陆浩天,陆浩天几乎迈不出步子。 陆浩天完全走了,走出了舒云的屋檐,走出了舒云的眼睛,完完全全走了,舒云看不到那个高壮的身影,舒云感觉头发涨、发晕,舒云还感觉自己迫切的需要大声的哭出来,舒云在这刻,没有办法承受自己的泪,澡也没洗,拿出安眠药,灌了几口自来水。 衣服都没换,舒云打开音乐,开了床头小灯,静静的躺下,等待明天第一道阳光照醒自己。 程子祥做梦也料不到离家这么久的儿子,日夜渴望,时刻等待,却接到一个电话,一个像朋友约会般的电话——儿子约自己。 放下电话,程子祥一秒钟也没多留,甚至来不及找司机把车从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开出来,就直奔路口招了辆计程车。 赶到了儿子说的餐厅,车钱都没叫司机找,程子祥三步并做两步,跨进了餐厅的自动门。程多伦早来了,见到父亲马上站起来,程子祥一步步走近,站到桌前,这么久没看到儿子,程子祥的思念与渴望,应该可以汇成一线喜悦的笑容,但,程子祥反而更严肃了,板着那一惯在儿子面前的脸,不苟言笑的。 程多伦激动的连爸爸都忘了叫,程子祥那不苟言笑的神态,只是长者的维持,程多伦十分了解。 父子对望了有一会儿,程子祥首先坐下来,指了指椅子,干咳一声。 “坐呀,站着干什么。” 这是午餐时间,服务生带着菜单过来,程多伦一副请客的样子,把菜单恭恭敬敬的交到程子祥面前。 “爸爸,你吃点什么?” 程子祥看了儿子一眼,点了客牛排。 程多伦把菜单接过来,对着服务生说。 “同样的来两客。” 又是一段静默,程子祥掏出雪茄,还来不及点火,程多伦的火柴已经划亮,略站起身。 程子祥点完雪茄,程多伦也给自己点了根烟,一吸一喷,比在家里时老练多了,根本就是个老烟枪,看的程子祥吃了一惊。 “现在烟抽的很厉害?” “一天一包。” “瘾头不小嘛,能负担吗?” 程多伦笑笑,弹弹烟灰。 “勉强。” 那抽烟的样子,斜吊着,大指拇与食指夹着,吸一口,还眯起眼,吸完,弹灰,笑笑。这一切神情、姿态,都不是自己记忆中熟悉的儿子。从前那个儿子,烟是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没有瘾,抽气氛,抽情绪,讲起话来中规中矩,哪像跟前这样,一副经历过什么似的,语句不拖半个废话,简单而世故。 儿子长大了?是大了。 程多伦对儿子的第一感觉:儿子不再是从前那个儿子了,陌生而不熟悉。 “你现在拿什么供给你自己?” “就这双手。” 程多伦就那么笑笑,手稍为伸了伸,收回来,继续抽烟。 “供给成这副样子?” 程子祥心是疼的,口气却是不屑的,那张又黑又瘦的脸,在家时的儿子,哪是这德性。 “大概六十公斤都没有吧。” “刚好六十。” 六十公斤,在家时,儿子总在六十七、八之间,短短两个月,老天,程子祥真是心疼死了。 “一身皮包骨,又要赚钱,学校的课,你哪来精神应付?” “瘦是瘦,不过,硬朗的很。”程多伦伸出一只手臂,比了比臂上的肌肉。 牛排来了,父子的对谈暂停片刻,各自铺上餐巾,用刀用叉的忙上一阵,程子祥按捺不住了,望着狼吞虎咽,牛排去掉大半的儿子,开口了。 “外头住的惯吗?” “还好。” “——金嫂一天到晚念着你。”到口边的自己,改成金嫂,怕露出破绽,程子祥故意放下刀叉,喝了口水:“唠唠叨叨的,烦都烦死了。” 程多伦明白父亲话里的话,顺着去答,也不拆穿。 “我也蛮想念她呢,麻烦爸爸回去替我问候她。” 这句话,真伤了做父亲的程子祥,离家这么久,不说想念自己,想念金嫂。程子祥再也掩饰不下去,什么尊严,不苟言笑,再也做不出来了。 “多伦,——你就不想念爸爸?” 程多伦停下刀叉,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残酷,何必一定去逼爸爸主动讲这样的话? “你变的太多了,爸爸都觉得你陌生了。” 程子祥整个人软弱下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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