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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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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不是我死吹活捧的,谁看得上你这个鬼地方? 少罗嗦,快点,我生意还要做。” “死要钱。” “碍著你啦?赶快!” “多少?” “装蒜!二千块一成二百块,猪脑也算出来了。” 老徐两张百元大钞,弹了又弹,确定没有多出一张,才摔给老太太。 大清早,天蒙蒙亮,陆寒就搬来了。 其实,也谈不上“搬”这个字,一只米色的箱子而已。 从一楼拖上四楼,拖得陆寒气都喘不过来。 老太太说老徐耳朵不好,陆寒拖著箱子,站在房东门口,敲的力气用得特别大。好半天,里面有反应了,很凶,但;不是老徐,是个年轻人的声音。 “谁啊?” “新房客,我要拿钥匙。” 陆寒以为自己敲错门了,开门的不是老徐,是那个在电梯里,就差没跟自己打架的徐小亮。 两个人,像两个敌人,在毫无防备下,一不小心面临了战况,两个人都愣地震住了。徐小亮穿了条短裤,光著上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又尴尬、又火大。“找谁?” “找老徐。” 里面乌黑一片,只听到老徐咳咳的干咳,接著;就是模模糊糊的骂人声。“给她开门,昨晚叫你清理又偷懒,还不快去、想让人家退租是不是?”今天轮到徐小亮恼羞成怒了,这么大个子的男孩,光著上身挨骂,有个地洞,徐小亮早钻了。 牛仔裤一套,徐小亮捉了件衬衣,左穿右穿,就是找不到袖口,一火大,上衣也不穿了。 拿了钥匙,徐小亮恼羞地踢开门。 “进去吧。” 陆寒得意地站著不动。 “老徐叫你清理。” 忿恨地按亮了灯,徐小亮男孩子的自尊心,算是全垮了。 他像饭店里的服务生,弯著腰,开始抹衣柜,书桌上的灰尘。 还好,这房间只有巴掌大,徐小亮又羞又怒地避开陆寒的视线,快速、马虎的扫完地,扫把一扔,头也不回地就要冲出去。 陆寒还不罢休地叫住了他。 “这叫清理?当心我退租!” 徐小亮一个箭步冲到陆寒面前,他光著的上身,每一块肌肉都憎恨地张鼓著。羞、怒、恨一起写在他的脸上,你怀疑他就会出拳打人了。 他压低著声音,沙哑而忿厉,充满了厌恶。 “很得意是吗?希望住完这个月你就滚出去。” 陆寒也不明白,以自己的坏脾气,为什么没骂回来,她胸口明明被烧了把火,可是;她竟不出声地任徐小亮走掉了。 “明明口袋里有五百块一张的票子,你爱贪小便宜的习惯,谁不知道?”“又不是什么大钱,我才看不上眼,你少栽赃我老太婆。” “算了,怪我自己口袋不掏干净,下个月起,衣服我包给别人。” “你当我爱帮你洗呀。” 陆寒还呆在门口,被一阵争吵拉过了视线。 跟老太太吵的是个近三十岁的女人,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一看就是过夜生活的。她碰地关上了门,老太太提了一大篓衣服,看见陆寒,气呼呼的脸,像找到了诉冤的对象。 “这么早就搬过来啦?” “我赶八点上班。” “你瞧那个女人是不是有神经病?非说我拿了她口袋里的钱,拿了又怎样?又没证据。” 陆寒没情绪理会,她总挥不去徐小亮那张受伤、忿愤的表情。 “要不要我帮忙洗衣服?” 老太太没有离开的意思,抱著一大篓衣服,就往陆寒的门口一站。 “一个月七百块,这栋楼的衣服,都是我洗的。” 老太太压低嗓子,做贼似的。 “这样吧,我算你六百,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好了,就这么决定。” 像买柳丁一样,陆寒第二度被老太太强迫了。 “哟!还没请教你的大名呢。” “陆寒。” “我姓郭,大家都叫我郭妈。” 陆寒打开箱子,一件件挂衣服,郭妈兴致好得很,自顾自往床面一坐。 “刚才那个二百五女人你少接近,混了一辈子舞女,不好好嫁人,贴了个小白脸,我就是看不惯。” “这栋楼的人你都熟吗?” “我都住十几年了,哪间不熟?顶顶讨厌的还不是小红。” “小红是谁?” “就那二百五罗,你以后就知道了,老徐最不是东西,刻薄、贪小便宜。由头坏到脚,可怜他侄儿,呼来骂去的,挤个不要钱的床位,上上下下,什么都要他做,可捞回本了。” “侄儿?” 陆寒停住了手边的动作,脑子里浮现徐小亮。 “他侄儿是谁?” “徐小亮嘛,也在饭店里负责修水电,油腔滑调了点,倒不是个坏孩子。没爹没娘,跟著这个恶叔叔长大的。” 陆寒不再注意去听郭妈讲些什么了,没爹没娘?一刹间陆寒有股似曾相识的亲切,朦胧地升起,朦胧中夹著徐小亮受伤的脸。 毫无目标的开著车,崔蝶兮的脑子,像一扇被风吹得轧轧响的门。 她去了父亲的坟,带著不原谅的心去,又带著不原谅的心回来。 这叫她如何接受呢? 与她相依了二十一年,爱她至深的父亲,竟然在他死后,还有另一个女儿。老天!崔蝶兮纷乱的只想终止对这件离奇事情的探索。 突然;一声巨响冲醒了崔蝶兮,胸口震到方向盘,崔蝶兮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看到前面那一深蓝色的车尾,被自己撞凹了一块。 这是一场小小的,不挺严重的车祸。 错误当然是神魂不清的崔蝶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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