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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如果要用骨气两个字来赞美自己的话,我是空著手出来的。”

  崔蝶兮专注地听,入神地听,她荑柔的眸子;在罗劲白每一句话里,适当地投去欣赏。

  不是罗劲白去握崔蝶兮。而是崔蝶兮伸出手,两只细致、白皙的小手,温暖地握住罗劲白。握住罗劲白强壮、充满生命战斗力的手。

  “我租了个小房子,很小,小到不方便招待客人,连电话都没有,所以、以后我会每天跟你打公用电话。”

  感觉著被崔蝶兮愈握愈紧的掌心,罗劲白有一股庞大的力量在他心中滋长。“我刚应征到一个工作。所以迟到了。”

  “还是律师事务所吗?”

  “我不再回这一行了。”

  “为什么?”

  “蝶兮──”

  罗劲白爱怜地看著那张几乎没有暇疵、莹泽透明、玉壁般完美的脸。

  “我爸爸说我不懂什么叫生存,但;用他的标准来讲;你是个连生存这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的女孩。我真不愿意把社会里太丑的一面,放到你干净的脑袋里,我希望我有能力,永远保护著你,不让任何一点肮脏的东西沾染到你。”

  “你肯──”

  崔蝶兮那双无依、无助、无邪的眼睛,又流盼出来了。

  “永远这样爱我吗?”

  “就算你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我都很难再去爱第二个女孩。懂吗?我爱你爱得又固执、又坚持、如果──”

  罗劲白有些遗憾地停顿了下来。

  “我实在希望你是你父亲在外面生的那个陆寒。崔氏机构继承人──”

  苦闷地摇著头,罗劲白不再往下讲了。

  崔蝶兮当然懂。

  她是单纯,但,她不是白痴,她是敏感,细腻、善解人意的。

  她勇敢地说出了本来不该讲,尤其不该她这么羞怯、内向的女孩讲的话。“劲白──娶我。”

  罗劲白没有回答。

  他凝视著他爱的女孩。

  他也没忘记凝视目前的自己。

  崔氏机构继承人?

  上帝!

  罗劲白在心中呐叫。祈求给个答案。

  下午三点交完班,陆寒换掉制服,刚走出饭店门口,躲都来不及,又被眼尖的郭妈叫住了。

  “陆寒哪,交班啦,荔枝刚上市,又肥又甜,也别多吃,免得上火,哪,我给你留了一斤。”

  “郭妈,你就饶了我,让我的胃有一天不装水果好不好?”

  “水果吃了,皮肤好。”

  郭妈捉著陆寒,荔枝就往她手里塞。

  “徐小亮那个鬼没发现你现在皮肤又白、又嫩吗?”

  说著,郭妈还去拍了拍陆寒的脸。

  “啧啧!还真滑呢。”

  无可奈何地,陆寒只好掏钱了。

  从进了这间饭店做事,就如陆寒说的:她的胃,没有一天不装水果。

  “你那个有钱姐姐还来找你吗?”

  一边找钱,郭妈一边探听。

  陆寒理都懒得理,她不要谈崔蝶兮。

  “我们那栋破楼的人,都晓得这件事了,大伙儿全说你傻得少根筋。”

  “快点找钱,我要回去休息了,站了八个钟头,脚酸、脸也僵了,你帮个忙,别烦好不好?”

  “有钱你不要,偏要赔笑脸,开电梯。”

  零钱交给陆寒,郭妈叹了口气。

  “其实,我顶佩服你的,年纪不大,骨头倒挺硬的,这年头,你这种傻丫头难找罗。”拿著荔枝,陆寒也不再留著听郭妈后面那一段一边惋惜,一边赞赏的话。才走了几步,徐小亮从后面追上来了。

  又是满腰的榔头、钳子。

  “叫你都没听到?”

  陆寒把荔枝递给徐小亮。徐小亮吃一颗,丢一颗,反正,饭店后面是个根本谈不上卫生与公德心的下层社会集合区。

  “干嘛了?”

  陆寒半天一句话不吭,徐小亮嚼著荔枝,纳闷地去勾陆寒腰。

  “脸跟冰块一样。”

  “你忘了我叫什么名字吗?”

  陆寒硬冷地丢了个不好看的眼色给徐小亮。

  “陆寒,寒冷的寒,别惹我。”

  “好吧!寒冷的寒,我不要乱惹。”

  徐小亮一颗颗剥,壳子就一颗颗留在他走过的脚印后面。

  他专心吃荔枝,郭妈形容的又肥又甜。

  “你干嘛不跟我说话?”

  专心吃荔枝的徐小亮,好委屈地叫著:“你不是叫我不要惹你吗?”

  “──我心情不好。”

  徐小亮小心地低声问:“可以惹你了?”

  陆寒没有往破楼的窄梯走。

  她从徐小亮手上揪了个荔枝,高高地将荔枝壳往脑后扔。

  “你觉得崔蝶兮令人讨厌吗?”

  “问我吗?”

  “废话,有第三个人在吗?”

  徐小亮两眼一翻。

  “长得可怜兮兮的,不过挺漂亮的、从相学上来看,她算是那种老实、善良型的。”“其实──”

  陆寒把话又吞回去了。

  “其实什么?”

  像抛弃自尊一般,陆寒带点不甘愿地,停了好久,好久。

  “──我真想忘记我妈妈临死留下的话。”

  “去过有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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