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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她是他的最爱!?这种感觉近似受宠若惊,交替的酸甜织出一片细网,是情网吗!?她不晓得。总之,南湘蕴有股想哭的冲动,是喜极而泣。

  下意识地,她把怀中的画抱紧了些,清秀出尘的脸庞上,两行温润正轻轻爬过。

  华一大学附近,有一条出了名的PUB街,各型各色的另类与叛逆均可在此找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约莫在巷子中段处,一个斗大的调色盘高挂,区别出一种有异于重金属或蓝调的pub风格,它名为“ARTIST”,没错,艺术家。里面没有狂野的舞台、歌者、朦胧的灯光融着理查.克莱德门的浪漫钢琴,音乐带点花都巴黎的气息,慵慵懒懒。

  pub的一角,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正坐在小小圆桌上独自喝着酒,孤寂与颓糜由他身上散发出来,而面前各式各样的空酒杯似是陪他一起堕落。

  好辣!蔚少农放下酒杯,碰撞的玻璃桌面发出一声脆响。

  今天恐怕是他这一生中,酒喝得最多的一天。

  藉酒浇愁愁更愁,但是,谁不贪图这短暂的遗忘快感!?

  酒精醉扰了视觉神经,四周景物混沌一如未开辟的天地,索性,蔚少农摘去眼镜,任其更迷离些。

  “一个人喝闷酒?”吴哝软语细细传进他的耳朵。

  蔚少农抬头,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在他面前坐下,他忙取来眼镜戴上,如梦幻景这才清晰。

  “对。”他苦撑着坐直身子。

  “失恋啦!?”她笑。看来三十多岁的脸成熟妩媚,似是这家pub的老板娘。

  “可以算是。”冷不防地,蔚少农打了个大喷嚏。“对……对不起!我……我对香水……”

  哈啾——

  他对香水过敏。

  她顿了顿,招呼侍者给她条湿毛巾和杯浓茶。茶递予蔚少农,而毛巾,她不由分说取了来,抹净身上香奈儿五号的醉馥。

  “这样好点了吗?”她问,眼眸笑盈盈,带点大姊姊的亲切味儿。“喝点茶吧!三更半夜在台北街头当醉汉不是好事。”

  蔚少农听话地取过温热瓷杯,看着杯中赭墨色的液体,他蹙蹙眉。“我不喜欢龙井。”

  “你还真挑剔!”她语句虽带贬意,温和却不减分毫。“你叫什么名字?”

  “蔚少农。”

  “我是这家PUB的老板,桃夭。”

  “幸会。”他散漫回答,仍是忍不住口干,喝去半杯他讨厌的龙井茶。“那好像是诗经中的一首。”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韵浓媚艳的外貌的确似株盛开桃花。

  “不错。当然,那不是本名。”桃夭有点讶异,却又不难看出眼前这青年是饱读诗书的那类。“你是华一大学的学生吗?”

  他点头,眼皮似千斤重。

  “你不是常来PUB街吧?我以前没看过你。”

  “是第一次……平常我不喝酒。”他疲惫地趴在小圆桌上,不小心,各色各样的酒杯推倒在桌面,残留的酒液点点莹亮。

  “蔚少农,蔚少农!”桃夭有点慌了。

  “桃姊,什么事?”

  “怎么啦,怎么啦!?”

  PUB就那么小小一方天地,其他客人顿时被她的低呼勾起好奇心。

  “没什么,只是有个客人喝醉而已。”桃夭恢复镇定,打发了过分热心的客人,她尝试将蔚少农搀到吧台后的休息室去。

  试了几次,桃夭不得不放弃,凭她在女性中仅算中等的身高,要顶扶起一八六公分的蔚少农,实在是项”MISSION IMPOSSIBLE”——不可能之任务也!

  “桃姊,需要帮忙吗?”几个稚嫩的阿飞小伙子见状,纷纷挽袖拉衣,其理由自然不外乎想得美人PUB老板娘赏识。

  桃夭扫视几个个头与她相去不远的家伙一眼,摇摇头:

  “我看不必,还是你们谁去对面的”蓝夜”叫昂过来吧!”在她熟识的人之中,似乎只有他可负起这项“重”责大任。

  “我去!”机灵的酒保已出了“ARTIST”的门槛。

  须臾,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亮闪光芒的皮裤包里长腿,纯白的羊毛衫勾出不算硕壮却精实的身体,就连呼吸时牵动的肌肉亦可看得一清二楚。

  “桃姊,阿呆说你找我?”黑发浸着微汗,散得狂野中不失沉稳,一双碧海蓝的瞳眸褪去保护色,彷佛,为主人营造神秘感就是它的天职。

  “他喝醉了。”桃夭指指沉睡中的蔚少农。“没办法,我们这边是妇女加儿童,只好请你帮忙。”

  “敢情您大姊是把我当苦力了!”于是乎,”沈苦力”走到他面前,先是扶正了其坐姿,细看一眼,竟是自己的好哥儿们!

  “小蔚!”沈子昂推摇他的肩膀,盼他尽快转醒,顺便好问个究竟。

  奇怪!现在早过了好宝宝上床的时间,怎么会在酒吧里遇上一级乖乖牌!?而且还喝得烂醉如泥!

  沈子昂瞥了眼桌上凌散酒杯。要命!酒掺着喝最容易醉啊!难道他连这都不晓得?

  事实上,蔚少农是真的不晓得。

  “小蔚,醒醒!是我,沈子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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