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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我们乡下人一向三餐正常,你晚上不睡觉,当然睡到日上三竿了。”颜母慈蔼一笑,剥着手里的豌豆夹。

  “妈!”

  “你突然跑了回来,妈又怎会看不出你心事重重的,晚上不是坐在桌前叹气,就是闷在被里偷哭,你以为妈不知道吗?”颜母关怀地注视着女儿。

  “我……”她垂下眼睑,泪已不知不觉凝聚在眼中。

  “告诉妈,是不是子梵……”

  “不是的,不关他的事。您不是要我去买酱油吗?我这就去。”初晴逃走似地走出家门,牵着那辆陪了她十几年的单车,慢慢骑在细细长长的柏油路上。

  小小的镇上,她一个离家多年的女子突然回来了,自然引来三姑六婆的揣测,因此单单买一瓶酱油的路上,她就看见许多好奇的眼光凝在她身上,即便与她点头招呼,也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态。

  酱油放在单车前的铁篮内,摇摇晃晃地发出叮咛响,听着、听着,初晴的思绪竟又飘荡到遥远的过往……泪又像断了线的珍珠,落得怅们……

  突然,一只厚实的大手取走了铁篮内的酱油,她愕然地抬起眼。

  “骑车这么不专心,只顾掉眼泪,又蠢又丑。”

  一个戴着深色墨镜的男人恣意地站在路旁,手里把玩着酱油瓶,在这淳朴的小镇上格外突出又引人注目。

  “你——你怎么知道我……”

  “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是不是?”唐骏扬起唇角,替她说了。

  “我想凭你的财与势要找个人并不难,我不诧异。”但她不明白,他既已放了手,又为何纠缠不清。

  看了看空洞洞的铁篮内,既然酱油被他“坑”了,她只好将单车掉头再去镇上买一瓶了。

  “刘子梵告诉我的。”他在她背后扬声说道。

  她没停下单车,“他不会说的。”

  “他是不说,是我求他说的。”他快步走了过来,拉住她的单车尾。

  “你胡说,子梵他最守信用。”她没辙地下了车,但仍低着头没看他。心未死,就怕见了会更痛。

  唐骏冷冷苦笑,“没错,他很守信用,我求了他三天,他死都不肯告诉我,还真是个多情种。”

  初晴叹口气,“你怎么又——”“别生气,我只是说说,这次不会再乱吃飞醋了,因为我知道你心里容得下的只有我。”说到这,他笑得恣意飞扬。

  “我们不再有关系。”初晴心一恸。

  “是吗?几百年的纠葛真已没关系?”他瞅起眼,太阳眼镜映照着阳光,形成刺眼的光芒。

  初晴一震,身子竟隐隐发抖。

  他想起来了?

  不,他只是拿她以前曾说过的话谓侃她罢了。

  “没有所谓的前世今生,那只是我与你玩游戏的一种手段。”她冷冷地顺着他误解她的话说下去,但潜意识里却感觉“前世”两宇刺伤了她的心。

  他为什么来?又何必来?

  难道嫌她日日夜夜的惦念还不够偿还前世的价?

  “初晴……”

  她擦了擦黑发,故作初定,“我不想玩了,再见。”

  “你对我已不再有感觉了?”唐骏沉声问过。他可以感觉她明明对他有心,为何就是不肯原谅他当日的误解和冲动?莫非她以往的坚持当真这么不堪一击!

  “我不再相信感觉。”她不带感情地说。

  她是不敢再相信任何感觉,一旦遇上他,他那赋予魔力般的吸引力又让她难以注视、抗拒不了。

  可知要伪装冷硬,是得花费她多少气力?

  别再纠缠她了,她不是他可玩弄的对象。

  “就算是游戏,我也想一直和你玩下去,就这么玩一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他牢牢抓住她的手,愤而将单车掷向一边躺下。

  “你——你怎么可以……”她杏眼圆睁。

  “你可以骂我霸道、无礼,我都接受。”唐骏打断了她的嗔怒,冲动地封住了她的柔唇。

  初晴一震,身子变得僵硬,她猛然推开他。“你无耻!”

  “很好,无耻也行,但今天我不会让你走出我的生命的。”他目露利光,嗓音沙哑。

  “既然从没进人你生命,又何来的走出?”她使出全力地叫出来,仿佛要把堆砌在心中的埋怨全都吼出。

  如果他心里真有她,就不会让她去送那个有着他和情人的深情泥塑……他把她当什么?无心无感觉的笨木头吗?

  偏偏她真是笨得砸碎了泥塑,就连孩子也没了。

  他激动地说:“你还很着我那天那么对你吗?那是因为我——”“因为我毁了你和蒋仪相爱的证明,你保留多年的寄托是吗?”她低首痛心地说,随即又像想到什么的抹去泪,勉强一笑,“我一直忘了向你们道喜。”

  “道喜?”

  “我祝福你们相爱永远。”她强力让自己的音调说来平静。

  退后几步,她拉起车子,牵着它离开。

  “还记得你曾说的一句话吗?”他突然说道。

  她没有回头,无论他说什么,她也决定不再停下脚步了,她不是他游戏的对象。

  唐骏语气沉重且不放弃地一字字说得清晰,“生死相守、不弃不离。”

  初晴闻言心口一紧,双腿不由自主地定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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