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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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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怀椿!” 我快步跑上讲台领回试卷,他连眼皮抬都没抬一下。 低头一看——完了! 走回座位,我呆呆地坐着。玫瑰直问我考得怎样,我也懒得理她,只是惦记着这周末得去看爷爷奶奶…… 玫瑰倾过身子想看我的考卷,我把它往抽屉一塞,不肯让她看。她赌气不理我,我也在乎不了那么多了。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对她的举动厌烦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见我的考卷。 讲台上裴健雄已经开始上课。我摊开笔记,却完全听不懂他的在讲些什么。我试着集中精神去了解,意会地话中的内容意义,却完全白费了精神,还是不懂! 我支着头,长叹了一声,看着他的身影,心烦意乱起来! 整个礼拜我都在想,怎么讲最合适最恰当——告诉妈咪,这个周末我不能和她一起去看爷爷奶奶。 难! 我想过各种理由:肚子疼!胃痛!牙疼!冬瓜和玫瑰有事找我!班上临时有事!或者塞车误了时间——不行!这些都不行,全不是理由,到了妈咪那里一定会行不通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要怎么说? 我也想过,缺席跑回家算了!可是想想裴健雄那张扑克牌脸和那些话,再加想陆佳禾送我的那碗补汤——我实在不敢冒这个险!那么该怎么办呢?我要用什么借口? 想得我的胃绞痛起来。 提起胃痛,倒让我想起劳勃瑞福。他是我这一星期来感觉最温柔的事。自从那个黄昏后,每次相遇,他总会叫住我,像个老朋友一样,充满笑意的眼和淡淡的笑颜里,毫不掩饰的亲近友善总让我有种受疼爱的感觉。知道了我有胃病的毛病,玩笑似地敲打我的头,说道:“坏孩子!你一定常常不吃饭。”然后递给我一个面包。那一刹时,我心里对他涌起一股难以解释的亲近和熟悉感,觉得他是最可以倚靠和信赖的人。 我们的关系微妙的滋长。劳勃瑞福像是个老朋友,有一种温暖。 不过现在我不敢多乱想。现在我满脑满思绪都是一个问题:该怎么办?明天留校是铁定的事实!可是妈咪已说好要去爷爷家,如果我没去——唉!我实在不敢想! 怎么办? 胃痛得更难受了! 刚刚看见裴健雄从走廊经过,我不顾一切冲出去,盘算着请他明天放我一马、一近身,碰到他两道冷电似的眼光,打得美好的如意算盘就全部都给冻住我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也不问什么事,笔直站在那儿像尊雕像似的。到最后,我还是什么都下敢说。 我的举动引起许多人的注意。裴健雄离开后,玫瑰满脸疑惑将我拖回教室。 “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我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你说话啊!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对悲裴欲言又止的。难得你有这么大胆的举动!”玫瑰的口气有点酸。 女孩子就是这点小心眼,明明不是认真对待的对象,她还是希望只有她一个人能独占他的注意力,可爱的玫瑰终归脱逃不了女人嫉妒的本能。 玫瑰看我还是不回答,有点动气,更加催促着说:“你到底说不说嘛!神秘兮兮的!上次发考卷时也不肯让我看! 我抬起头,很不幸的,就那么接住胡柔柔投射而来轻蔑的眼光。我不知道我又是那里得罪她了,她好像看我特别不顺眼。 我清了清喉咙;“这关你们什么事?这么鸡婆!” “鸡婆?你什么意思嘛!不说就算了!骂人家鸡婆!”玫瑰气得回座位,不再理会我。 看情形我非得让步不可。我不是个轻易妥协的人,虽然心里觉得厌烦,但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等事破坏彼此的友谊和气。 “算了!你们既然想知道就告诉你们吧!我明天下午得留校,可是我和我妈咪约好有事,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这跟裴裴有什么关系?” “我原是想请他通融一次。不过,还是算了!想也知道,说了也只是白说,自讨没趣。” “那你打算怎么办?”冬瓜听了半晌,才蹦出这句话。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觉得烦! “跟你妈咪说了吗?” 我摇头。 玫瑰见我摇头便说:“老实告诉她不就结了!” 我瞪着她,不知该骂她白痴还是低能。这个死没脑筋的!如果可以老实告诉妈咪,那我还烦个什么劲! “我看你最好还是找个借口,如果不想让你妈咪知道的话。”冬瓜说。 我苦着脸。这当中有许多内情是冬瓜不知道的。倘若真的有事,那还无所谓,我怎么告诉妈咪,我是因为数学测验考零分才被留校的?妈咪是绝对无法忍受我这项被留校的事实!何况她又很在意我所有的表现传到亲戚间对她的影响。而且,爷爷是和大伯、二伯住一起的,我们那些公、叔、伯、姑、表之类我永远也搞不清楚关系的关戚也都住得不远,到时候我那张零分的考卷,还有因为被罚留校而迟到的事实——唉!我可以想像得出妈咪的脸庞上晶凝出的冷漠寒意。 怎么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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