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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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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换杜文怀沉默了,他把视线转回他的茶壶上,又重新拿起刷子。 杜洛捷熄掉手上的菸又点起另外一支,一面环视这间阿公精心打造的书房:顶天立地的原木书架环绕四面墙,满满的陈列各种书籍,俨然就是座小型图书馆。阿公早年念的书不多,生意做起来后,倒是认认真真的充实了不少知识。 他的眼光落在眼前的一幅书法上,细长飘逸的字迹写了两句郁达夫的诗。 “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这是阿公六十大寿那年,父亲亲手写下送他的礼物。 杜洛捷凝视良久,微带讶异的说:“我以为阿公不太喜欢你这幅字,怎么又挂上来了?” “谁知道呢!”杜文怀顺著他的眼光望去。“当年他嫌我的字太秀气,购不上这两句话的豪气干云;前几年也不晓得为什么,又拿出来挂上。也许是年纪大了,解事的方法跟著在变吧!” 杜洛捷冷冷一笑。“是变本加厉吗?” “他若是变本加厉,就不会看不出你现在玩的把戏。”杜文怀感慨的说:“想当年你也写了一手好字,还拿过好些奖;后来就为阿公一些话,你从此封笔不写。有时候想,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毅力?” “很简单,因为那不是最重要的事,放弃了并不可惜。” “那……在你心里什么是最重要的?这么多年来我看著你为了讨阿公喜欢,把你的兴趣一样一样放掉,有时我真是不明白,到底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真正想要的东西,等它出现时你就会知道。”杜洛捷回答得很冷酷。“那你呢?爸爸?难道你这辈子打算就这样过了吗?躲在你的茶壶、骨董中当一个儿皇帝?” 杜文怀仰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沉重的回答道:“人活著总该要有自知之明不是吗?前半辈子我做过太多的错事只为了让你阿公肯定,结果呢?如今我也想通了,不是那块料,不论怎么强求都是枉然!把心一放,要说任由人去说,我就这样也不算太坏。” 杜洛捷凝眸打量父亲,彷佛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人。他曾经恨过他,为了他的懦弱、也为了母亲悲惨的结局;他从来不曾设身处地为父亲著想……父亲也是一个受害者,如果他不生在杜家,也许他会成为一个成功的艺术家,潇洒的过他的风花雪月。 “我不会走你的路,”杜洛捷坚定的说:“我想要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 在杜家大宅的那席长谈并没有拉近远蓉和杜洛捷的距离,相反的,他们的关系又回到原点。杜洛捷依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天半个月看不见人影,偶尔难得在家中遇见,也仅止於微笑点头,客套的简直就像是陌生人。 但另一方面,远蓉自己也忙到不可开交。百货公司的周年庆已经开始,全公司倾巢而出到各个专柜去帮忙,有时还得下中南部去。连续的东奔西跑,远蓉疲惫到无法多想,只求能安稳睡个好觉,养精蓄锐应付第二天的行程。 就连洁聆想和她吃个饭,都只能找一个午后的空档,在百货公司内的餐厅解决。 这回的碰面和上一次相反,远蓉吃得很多而洁聆却吃得很少。怀孕八个月的洁聆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比远蓉这个睡眠不足的人还要憔悴,她说是因为胎儿压迫到心脏,造成她容易心悸,晚上不好睡。 远蓉忍不住念她。“既然如此,干么不在家睡觉,跑到这里来挤人?” “还不是因为你,”洁聆瘫在椅子上,说句话就得喘口气。“看你忙成这个样子,大概连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晓得?” 远蓉吃著蛋糕,不在意的问:“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洁聆把她身边的杂志递给远蓉。“翻开六十一页。” 远蓉看一下封面,是最新一期的八卦周刊,她顺手翻开书:心里已经有底。 “绯闻女王廖筱懿,魅力纵横政商名流; 党主席的女儿,坦承最欣赏的对象身在敌方阵营,” 远蓉大略看了一下,整篇文章大都在叙述廖筱懿的“丰功伟业”,包括她募款的功力还有绯闻的对象。周刊还很有心的为她拍摄了一系列又酷又炫的沙龙照,性感艳丽完全不逊於任何明星。 报导中虽然没有驻名廖筱懿心仪的人是谁,但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端倪。她是这么形容这个男人的。“……亲执政党的财团第二代接班人,有一双收放自如的眼睛和迷人的微笑,做事果断明快而且霸气十足……我行我素,不太在乎别人的眼光……” 有一双收放自如的眼睛……廖筱懿形容得真好,真不愧是第一流的公关人才!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才能有如此贴切的描写! “如何?”洁聆的声音打断了远蓉的胡思乱想。 远蓉的心有点慌,不知该怎么对洁聆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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