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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他掏出口袋里所有的舞蹈团票根,一张张任风吹散在地上,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那是他原本想向汤琪瑶证明她对他有多重要的东西,现在他再也不需要了。

  听见他的脚步声愈来愈小,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汤琪瑶慢慢地跪在地毯上,望着一张张日期完全不同的舞蹈团人场票根,心头酸酸地落下眼泪。

  “再见了,爱情。”她低声说。

  “中恺,今天是最后一场表演了吧?我好想去。”

  “等你康复了,再带你到纽约去看。”于中恺说完,在殷心筠的额上吻了一下。

  殷之澈一直坐在沙发上注视着他们两个。

  于中恺似乎真的变了个人,他照顾心筠无微不至,根本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那……哥哥……可以代替我去吗?”

  两个人的眼神全移到他身上,殷之澈立刻摇头。“我还有事。”

  “又是公事、公事!”殷心筠抱怨地说,“你总是这样,老把公事挂在嘴上当挡箭牌。瞧你这几天来看我的时间都缩短了,就算人来了也不知道心飞到哪里去,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敢情是被哪个女人述住了。有了爱人,就忘了亲妹妹了。”

  殷之澈没向妹妹提及公司发生的事情,也没把自己和汤琪瑶之间的关系说出来,倒是岑若云的事先曝了光。他二话不说一肩扛起对岑若云的责任,对于殷心筠的反对,他当作视而不见。

  “最近真的比较忙。再说,他时时刻刻都在这里,我才怕打扰到你们呢!”他轻描淡写地说。

  于中恺马上接着说:“谢谢你信任我。”

  “哥!中恺!你们好讨厌!”

  殷之澈看着妹妹赖在于中恺的身上撒娇,而于中恺万般宠爱她的模样,赶紧自动地退出两人世界,现在,他没有必要在两人面前当电灯泡。

  只是当他走出医院,想起妹妹所说,舞蹈团今夜是最后一场表演的话,激起他心中的涟漪。

  要去还是不去?

  直到他身在另一家医院,陪着岑若云做产检的时候,脑子仍盘旋着这个问题。

  “之澈,你在想什么这么人神?我叫了你好几声了耶!”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站起身,扶着刚从门诊出来的岑若云。

  “还好吗?”

  “很好,医生说一切正常,你刚才应该进去看看,从超音波上可以看见宝宝的影像。”

  殷之澈点点头,“喔。你在这里等,我先去把车开过来。”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岑若云知道自己并没有选错人,一如她刚开始猜想的一样,殷之澈不会像其他男人拿一笔钱将她打发走。自从由她口中确认自己是宝宝的父亲之后,殷之澈就再也没有露出质疑,他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任地要求她所想要的,包括生产后她想要有个婚礼,他也答应了。

  但岑若云知道,他的心并不在她的身上。

  尽管他随唤随到,人总是陪伴在她身旁,但他的心思总是飞得很远很远,她猜不透他所想的,而他似乎也并不准备告诉她。

  没关系,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他们还生疏,对彼此的了解不够多。

  现在,她需要的是时间,让时间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或许她应该要求殷之澈到美国去,反正他在台湾的工作也已经结束,到美国发展是很好的时机。对了,她要和他谈谈,岑若云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任何事情都有开始,当然也有结束。

  终于到了最后一场的演出,今晚表演结束后,明天她将搭机前往下一个表演的地点,或许这辈子再也不会到台湾了。

  汤琪瑶的心情很复杂。

  有一阵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觉得终于解脱还是难过,总是在夜晚一个人唏哩哗啦地哭了起来。

  人的感情无法像机器一样精确的掌控,更没有明确的仪表可以显示,她只能凭感觉、凭直觉。但有时连直觉都失去作用了,该如何是好?

  汤琪瑶将殷之澈丢在她身上的票根全收在皮夹里,不时拿出来盯着发愣。

  为什么他会让自己这样不舍呢?

  回忆起过去的种种,从与他相遇,他为了救她砸坏了他的Notebook,之后他用她的画像做成电玩的女主角,到与他相处的短短几天,和他吵着矿泉水是谁的,在顶楼玩气球……他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走进她心里,让她觉得人生除了舞蹈外还有很多乐趣。

  更重要的是他让她走出了于中恺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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