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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杜凝恩却像是只受了惊吓的兔子,只是一劲地想逃。他的反应和表情太不寻常,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一寸寸被撕裂,所以她要逃……

  被拒绝的痛太难受,她怕,她不要这种感觉。

  她压根儿没想过会被陶永哲拒绝,她一定要先逃再说!

  “凝恩——”陶永哲再度拉住她的手。

  “不要!你放开我……我不要知道……”她不再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杜凝恩已经被陶永哲抓住双手了,却不断地挣扎着,奈何他的手掌握得紧紧的,她只得仰起头瞅着陶永哲,可怜兮兮地恳求:“学长,你放手吧,我现在不要听你说话……”因为心痛!心好痛啊!

  “好,不说就不说。但是你先冷静,好吗?”九月的阳光依然刺眼!陶永哲面向着阳光,眯着眼努力想看清楚杜凝恩的表情。

  “我……”她想央求。

  “啊快闪!”突然,空中传来一声惊呼。

  杜凝恩顺势仰头——什么?那黑影是?

  “凝恩……”陶永哲一心只想安抚杜凝思的情绪。

  危险啊!

  猛然,陶永哲被杜凝恩使劲向后推,她的力道之大,让两人一起跌倒在地。

  发生了什么事了?

  陶永哲只觉后背一阵刺痛。在他狠狠跌往地上的瞬间,轰向耳际的巨响仿佛还交杂了杜凝恩的闷哼声。

  “凝恩?”他一手撑着地面,努力想爬起,杜凝恩身体的重量却结实地压着他。发觉杜凝恩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耳侧,陶永哲不禁着慌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凝恩?凝恩?”

  他伸出手扶了扶她的头,意外地摸到一摊湿黏,不祥的感觉旋即袭上心头,让他如触电般缩回手,急忙摊开手掌一瞧,竟然是鲜血!

  “凝恩——”

  因为惊吓,陶永哲的魂魄几乎要散去,他开始惊骇地呼唤,使力扶起杜凝恩。

  然而,眼前的景象更让他错愕得永生难忘,因为施工大楼的几块鹰架和砖块正以残酷的姿态散落在他俩周遭。

  “有人受伤吗?”

  “你们没事吧?”

  陶永哲木然张着惊慌的眼呆望着几公尺外向这边奔来且大声吆喝的工人,白花花的阳光照得他脑筋轰然作响,几乎要休克。

  他再度望向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是凝恩的血吗?“凝恩……”他再叫了一声,已经抑不住颤抖。

  紧接着,陶永哲看见奔到面前的工人们脸上清一色是惊慌,再感觉杜凝恩摊在他怀中的软弱躯体,他所有意识汇集成一种恐怖的情绪:天地,就要变色了!

  “呼!”东东倒抽一口冷气,听着陶永哲娓娓道出他和杜凝恩的往事,令她手心和足底都发凉,鸡皮疙瘩一阵接着一阵。

  东东努力张开嘴,没想到喉头又干又哑,半天也挤不出一句话……

  她想问的是:“杜凝恩为了救你,所以……死了?”

  “送到医院前,凝恩已经断气……”不需等到东东出口询问,陶永哲已经悠悠说出她要的答案,只是他望着窗外的容颜看不出任何情绪,而淡淡的语调,更像陈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东东闻言,不禁转头注视着他的侧脸,她不知道陶永哲那无所谓的声音到底是因为过度心痛而麻木了?还是因为时空变迁,时间早已冲淡了当时的悲哀?

  她看着他的眼神顿觉茫然。眼前这一切,故事中人如何承担呢?她又该扮演什么角色呢?

  坐在楼梯间的两人都没留意到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周围的微弱光亮是来自面前那扇窗,黑夜来临前的朦胧光晕笼罩着两个人,像是为他俩抚慰“人事无常”所引来的无限唏吁。

  静默了许久,陶永哲才又淡淡地开口:“在送往医院途中,凝恩提出一个请求……”

  “请你……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吗?”东东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却干涩得厉害。

  “嗯,一辈子只爱她一个女人……”说罢,他居然掉过头凝视着东东。“我必须遵守诺言的,是不是?”

  “唔……”东东根本无从接口。她的感觉非常紊乱,心思的起伏异常剧烈。

  为什么他要用这种眼神望着她?为什么他的问题听来让人涌现极度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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