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叶翩然 > 沉烟玦 >  上一页    下一页


  真是这样吗?烟崎心中恍惚,内心深处有一抹身影,任怎么挥都挥不去,如同长了根般的牢靠,只把她的心密密麻麻地缠了个紧。

  “请您允许臣妾去静水庵中稍住些时日,一则为皇上祈福,二则为臣妾的母亲求个平安。”

  云天望着盈盈而立的烟崎,她低眉顺眼,脸若止水。

  云天正要张嘴说话,门外帘子响动,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丫头,双手捧了茶水。

  当她把水端到烟崎面前,烟崎看她手指纤细白腻,指尖微微泛红,乌黑的长发垂到脸旁,越发衬得肌肤如水,眉眼处自有一段风情。

  烟崎心中又是一紧,这样一个让人怜爱的女子,任谁见了也会心痛的,那丫头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忙低了头,退了出去。

  烟崎望着她那淡紫的身影消失了,才收回目光,转过头,看见云天正在注视着她,乌黑的眼眸中波澜不惊。

  两人沉默着,半晌云天淡然道:“去吧,朕准了。有什么需要,给内务府说一声。”

  烟崎答应离开,走到外间,从那个小丫头身边走过,听到内间云天呼道:“如画!”她急忙答应了声,望了烟崎一眼进到内间,接着听见里间传来细细柔柔的说话声。

  烟崎呆了呆,慢慢向回走,阳光照到她身上却冰凉一片,想起昨夜小青的话,才真的体味起来。

  边走边低头沉思着,冷不防听到一片请安声,抬起头来,看见秋宫的蓝妃正笑盈盈地望着她,如云的黑发上斜戴了一支金簪,下面垂着翠玉的坠,在阳光下闪出幽幽的绿光来,映得一张如白玉的面孔剔透生辉。

  烟崎本性冷淡,再加上听说过她们一个个因为争宠弄出许多事端来,所以一向同她们交往甚淡,淡淡地笑了仍没有说话。

  “看着姐姐这一段时间越发清减了,春寒料峭最难将息,姐姐要多关心着自个点。”说完也不再多说,又行了礼,娉婷而去。

  烟崎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呆了半晌,却将眉头舒展,笑了起来,轻摇了头,转身向朝花宫走去。

  小青在她身后气得喘不过气来,快了几步走到她身边轻声道:“郡主倒是好心情,还笑得出来,你瞧她那轻狂样。”

  烟崎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瞧见她去哪里了吗?”

  小青冷哼道:“还能去哪里,还不是去找皇上了。”说到这里随即一愣,心中一亮,也轻笑了起来,低声道:“非有她好果子吃不可。”

  烟崎看了一下周围,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凡事都要有个度。”说完脸上换了冰冷如霜的神情,似乎连这暖暖的春意都冻得冰冷。

  静水庵在皇宫后山,大兮历代皇妃,若是没有皇上的宠,或不得意的,都爱去这里小住几日,相传大兮开国君的一个宠妃怜妃,在开国君大行后,就住入这座庵中,直到薨再也没有出来,只将一生的青春朝花都抛到这幽院青灯当中。

  烟崎倚在窗口望着远山点点的苍青,听见远处大殿中传来当当的钟声,悠远而深沉,却眼中一动,看见半山腰有两个人正逶迤而来。

  前面的人穿了件月白的衫子,在满山的青翠间尤其醒目,步伐轻盈举止风流,起初烟崎只觉得这身影熟悉,待到近了,才认出正是三王爷云溟,心中却突地一跳,半年前的事如同流水般从脑海中滑过。

  那天天气很好,烟崎随驾去行辕,每年皇帝都要有几天去那里,舒展舒展筋骨,骑骑马之类的。

  烟崎从来没有随过驾,可是在宫内无聊,就求皇帝带了一起去,傍晚时分穿了便衣也不同小青说,独自一个人漫步到草原上。

  秋色正浓,草丛处处透出一股清香,烟崎望着这绵延不到头的绿心绪飞扬,不知不觉越走越远,直至看不到营地,回过头来也是一片不见边的黄绿,烟崎忽然想若是从此后不再回去,远远地离开这里,会是一种什么的生活?

  爬过一个小山丘,烟崎看到一片树林子,满枝的枯黄,不时有片片树叶落下,一条小溪环着树丛一路欢畅而去。

  烟崎在小溪边坐下,望着溪水中蓝天白云,满目秋色之中自己一身淡粉衣衫,飘逸出尘,如花样的年纪,如花的青春,她的眼光迷茫起来,这样的一个玲珑人儿,要什么时候才能不再悲哀。

  猛地身边传来几声马的嘶鸣声,烟崎惊站了起来,却看见一个小白兔不知是晕了头还是怎么,后腿上带了一支长箭,一路跑到她面前,一动不敢动了。

  烟崎上前将它抱起,它挣扎了下便不再动,眼光可怜地望着她。

  烟崎看到那支长箭穿透了它的后腿骨,正要去看看那箭翎上刻的是什么,就听见马的嘶鸣声,一团雪白从林中冲出。

  一匹白马高大神骏,马上之人白衣胜雪,紧衣束发,手持弯弓,也一样的神俊威武,看见烟崎一愣,随即跳下马来。

  烟崎不理会他,从怀中拿出锦帕来,要为小兔包扎伤口。包了半天,却如何也不能弄好,还差点将小兔摔到地上去。

  那个男子嘿嘿地笑了起来,伸过手要去抱她怀中的小兔,烟崎下意识地向后退了退,他却不由分手伸手扯了小兔的耳朵抱了过去,猛然用力,扯下它后腿上的箭,啧啧道:“带了如此重的伤,它竟能跑这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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