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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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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道闪电过后,狂风大作,雨随风势,暴雨倾盆而下,打得两人几乎不能站立。 雨越下越大,两人相互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蹒跚而行,娉兰终于看见那条熟悉的小路,欢喜激动得不成语调地道:“快看,快看,就要到了,就要到了。”话音刚落,身边一沉,那个男孩“扑通”一声倒在泥水之中。 男孩因为腿受伤,加上从清月帐中出逃时,一路背着娉兰,下雨后一直强撑而行,此时早已没了力气,一口气没有上来,人便晕了过去。 娉兰吓得愣在那里,望着泥水里一动不动的男孩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好一会儿,她才蹲下身去,用力地摇晃他道:“你快醒来,咱们就要到了。” 晃了半晌,男孩一直没有动静,娉兰“扑通”一声坐倒在泥水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知哭了多久,雨渐渐小了,有微风吹过树丛,发出呼呼的声响,娉兰仰头望着黑乎乎的树丛,想去把孤坦大叔找来救回这个男孩,但望着面前漆黑的树丛不敢动。 “小妹子?”男孩忽然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呼声。 娉兰心中一喜,低头道:“你快起来,孤坦大叔家就在不远处,我带你去。” 男孩躺着没有动,只伸出手去握住她的小手道:“小妹子,你别哭了,快去找你的孤坦大叔去吧,我不能动了。” 他的手心冰冷一片,此时对娉兰来说却是最温暖的支柱,她用力地握在手里,来回地摇晃他,“可是——”娉兰颤声道:“可是走这样黑的树林,我害怕呀。” 男孩喘了几口气,勉强从地上坐了起来道:“我坐在这里看着你,你不要害怕,快去。” 娉兰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树林道:“那你怎么办呢?如果他们要是把你抓走怎么办?” 男孩艰难地从怀中取出一物塞到娉兰手中道:“这个,你拿好,记得我叫风庆,若是有一天,有一个姓墨的人来找我,你就把这个交给他。记得了吗?” 娉兰点了点头,又怕黑暗之中他看不见,回答道:“我记得了。” 男孩微笑道:“这便好,你快些去吧,如果有什么动静,就大声地叫我的名字,我背上有箭,可以射死他们。” 娉兰点了点头,不放心地看了看他,站起来飞快地向孤坦所住的木屋而去。 树丛虽然黑暗,她不敢回头去望,在心里一遍遍地提醒自己,那个男孩在注视着她,不会有事的。 以至很多年过去后,只要有什么让她感到害怕时,她就会想起这个夜晚,孤独地奔跑在黑暗的丛林里,树叶在她身旁呼呼作响,他就坐在那里,目光透过无边的黑暗,静静地注视着她,手中举着一张小弓守护着她的安全。 凭着记忆,天色微明时娉兰终于站在孤坦大叔的院门口,早早起来地孤坦正推门出来,望见是她一愣,随机感觉不妙,惊问:“娉兰,怎么是你?出什么事了?你月姨呢?” 娉兰只向身后指了指道:“他在那里。快救他。”人便昏了过去。 记忆之中,娉兰不知道自己昏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死里逃生,这一次昏过去后,她连发了数天高烧,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被一串串的噩梦所包围。 不是母亲一次次地倒在血泊之中,就是清月浑身是伤挣扎着呼叫她,然后还会出现一张脸,带着几分模糊的男孩的脸,一遍遍坚定地对她说,快跑!快跑! 再次醒来,已是数天后了。 阳光透过窗户斜了进来,暖暖地落在她的身上,窗子一角是墨绿的树叶,微风吹过发出哗哗的声响。 窗外有人在说话,语调低沉,声音温和,听见这个声音却让她浑身一颤,是清月,这不会是梦吧,竟然是清月在说话。 “月姨?”娉兰跃下床,长期的高烧和昏迷让她浑身无力,刚跳下床,人便倒在地上。 窗外的人听见动静冲了进来,跑在最前面的,素衣乌发的果然是清月。 “兰儿!”清月俯身将她抱住,紧紧揽在怀里。 “月姨!”娉兰将头埋在她怀里,贪婪地闻着她身上那熟悉的淡淡清香。长年的草场生活,早让她和清月之间建立了一种浓于血水的亲情。 清月将她抱到床上,温柔地整了整她的发辫道:“乖孩子,月姨在这里,一切都过去了。” “月姨!”娉兰想起那晚,如此的惊心动魄,以为温柔的清月从此后再也不能相见,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还是这样爱哭吗?”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一个瘦而高的男孩出现在门口,斜着头打量着她,嘴角噙着笑,狭长的凤目在她脸上流转着。 成年后娉兰清晰地记得第一次看见风庆的模样的时候,他就那样微笑地站在房门口,眉眼舒朗,额头光洁,阳光落在他的嘴角,如他的笑容一样明亮,整个人不像站在那里,而像空气中的浮尘,似乎就一直呆在那里,只等着她睁开双眼,便微笑着呼唤她:“娉兰,我在这里。” 在度过了那样一个夜晚后,孤坦、清月、娉兰还有带给他们许多麻烦的风庆,似乎成了一个整体,他们为了躲避那些人的寻找,搬入树林深处,暂时在那里安居了下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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