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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拜父母相处的经验所赐,他向来笃信“有问题就去解决”,谩骂、吼叫、翻桌、捶墙都解决不了问题。

  而情绪这种东西,不管何时何事,都该稳住,不应被扯进解决问题的过程。

  但润雅让他的情绪稳不住,他想捶桌子、他想踢墙壁,他想发泄心头那阵恼意。

  “你在生润雅的气吗?”纱纱站起来,放下小茶匙,拍拍屁股。

  他没说话。

  “那你喜欢润雅吗?”她直接切入核心。

  看这两人的相处阴阳又怪气,既然没有深仇,也没有大恨,那麽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汹涌暗流就耐人寻味——但也不难猜了。

  “小孩子不适合谈这种问题。”他避重就轻,接续先前的话题。“我或许有些不高兴,但她本来不应该随便接受陌生人的邀请。”

  纱纱沉吟了一下。

  “我记得小时候,我跟润雅还住在孟家——亲生妈妈那边,有一次,润雅喃喃说著街头嘉年华会有多好玩。那时,她‘看起来’比我还野,因为我被妈妈塑造成一个人见人爱的小淑女,这也不准做、那也不准碰。”

  “但其实我很贪玩,这麽好玩的事,我当然要去,还硬拖著润雅偷偷的去!”

  “结果,我们在回程中差点被诱拐。回来後,妈妈问都不问是谁带头要去的,抓起藤条就朝润雅猛抽。”

  欧阳潜的气色立刻变得肃杀。

  他想,他已经知道了为什麽润雅老是以“身分上下”来区别她与纱纱,还有他。因为很久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女人,用藤条彻底扭曲她的观念,以至於在往後的日子里,她不认为人人平等,她觉得她比纱纱、比他,都矮上一大截。

  纱纱见他的表情,知道他懂了,但她还是故意说——

  “这样吧!如果你心里有一点不舒坦,乾脆效法我妈妈用藤条抽她一顿吧!”

  “我不会伤害她,永远都不会!”他冷硬地说。

  咬著牙,他一方面为了润雅心疼,一方面想找到纱纱的生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著大哥咬紧牙关的模样,纱纱瞳儿溜转一圈。

  “大哥跟润雅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麽事?”

  “为什麽这麽间?”

  “相处的气氛有点怪。”

  欧阳潜一时不察。“我答应过她绝对不说。”

  “那就是一定发生过什麽事罗?”纱纱狡狯地说。

  她本来不确定,润雅有没有秘密瞒著她,现在确定有了。

  欧阳潜没说话。

  他知道,纱纱天生机灵,但他没有想过她已经机灵到足以套他的话。

  气氛沉默了下,纱纱在想事情,欧阳潜也在深思。

  突然间,纱纱又开口。“大哥,你知道我跟润雅在国外玩的时候,最常被人骂的‘类型’是什麽吗?”

  “有人敢骂你?”欧阳潜神色一凛。

  “有,多的很咧!”纱纱耸耸肩。“最常骂的就是‘没家教’跟‘没常识’。”

  他沉默了,纱纱自顾自地往下说。“‘没家教’——这也难怪,因为我和润雅在一个‘家庭’里实际生活的时间,以及我们长时间待在亲人身边的时间,只有人生初始那七年而已。

  “至於‘没常识’——我想,很多生活小节都是伴随家庭生活而来,没有家庭生活,又一直待在严苛毙了的寄宿学校里,形同被软禁,能培养出多少常识?

  “有些人总会说,‘一般女孩如何如何’、‘一般人都怎样怎样’。问题是,我们的生活与‘一般女孩’、‘一般人’大相迳庭,怎麽能用同一种标准看待我们?我和润雅也是从逃出寄宿学校之後,才开始学习很多‘正常’、‘一般’、‘大众化’的常识。”

  欧阳潜完全想不出反驳的话。

  纱纱的论点是他从没想过的,她们十八年来的生活也不是他能想像的,但他也是用那些“一般标准”来衡量这两个女孩儿。

  如今看来,他错了。

  “说下去。”他想听。

  “有一次,我在飞机上遇到一位女士,聊得很高兴,後来在言谈之间,才发现她是妈妈的好朋友。”她那个找到新好男人,就忙不迭地把未婚生下的女儿送还给欧阳家的“好妈妈”。“她告诉我,我妈妈前阵子生了场大病,她希望我立刻改变行程,别去非洲了,先跟她去看妈妈。”

  “你没有跟我提起这件事。”欧阳潜绷著脸。

  “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纱纱耸耸肩。

  “你後来去见她了吗?”

  “没有。直到现在,我还是认为没有必要去。我当场婉拒了那位女士,却没想到她一听,马上痛斥我,说我不懂孝道,也不懂做人的道理,毫无体贴心。”

  “她胡说八道。”欧阳潜冷下脸。

  只有自家人,才知道自家人的恩怨,旁人多嘴啥?

  要是让他知道这个多事婆是谁,非押著她向纱纱道歉不可|“不,我是真的不懂孝道。”纱纱苦笑著承认。“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妈妈了,当初她不要我,忙著把我送走,现在要我说爱她、还是恨她,都太沉重。但我不知道有什麽理由,让我必须去见她一面。这一点看在很多人眼中,是很不懂人情。”

  “纱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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