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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她已经收到贺礼——那个吻——又是她自己强来,才有的。她有种感觉,不强来,想要的东西永远不会入怀,一旦强来得到,却永远不会快乐。她多希望松流远能主动抱抱她、吻吻她,不用她吵、不用她闹,他就会主动要她,这样她才知道他是真的要她,不是为了安抚或怜悯她小女生使性子……

  “雅代,”一个声音来自她背后。“你在唱什么歌?”柏多明我走到她身边,看她一眼。“听都没听过……”

  雅代对上他的脸。“我正要去找你。”

  “我刚回来。”柏多明我说著,晃晃捧在手上的纸袋。“晚餐。要不要一起吃?”

  雅代点头,与柏多明我一起走,走没几步,她突然停住不动。

  “怎么了?”柏多明我回首。

  雅代面无表情。“脚抽筋。”无法动,痛感侵蚀她,她眼泪隐涌,噙在眸底。

  柏多明我转身,将她抱起,往自己的寝室移。

  进了房,柏多明我将雅代往床铺放,动手脱掉她的鞋子,拉直她的双腿,扳她的脚板,注意到她痛苦皱眉,他随即褪下她的袜子。她脚底起了水泡,这下换他皱眉。

  “你去了哪儿?”柏多明我问。

  “你没等我!”雅代哭了起来。“我自己从圆屋走来!”

  “为什么不搭车?”

  柏多明我起身,走向房间角落的百叶门,推门进浴室,一会儿,端著一盆冒烟的热水出来,才听见她回答的嗓音。

  “没有人愿意载我……”

  授帽典礼结束后,大家各走各的,雅代也走自己喜欢的宁静路——不受打扰、平和地欣赏路边覆霜的野草。

  “你不让人载,”柏多明我说了句,别说制服生,观礼的便服生,多的是想讨她欢心的痴男,她却从不给人机会。“我以为你会搭师长专车回港口区——”

  “他们要开会……”

  雅代抽口气,眼泪依然无止,可能是走太多路,脚痛得受不了。

  “我回头找你时,你已经不在了……”她低泣抱怨。

  柏多明我蹲在床边,托著她的双脚往水盆里放,默默看著她。还哭,等会儿有她受的……

  他站起身,神情凝定,探手朝床头书架墙取下医药箱,背著她,站在床畔桌前,准备东西。

  雅代听见剪刀的“嚓嚓”声,她拉下头上的白色贝雷帽,幽幽开口:“柏,我想剪头发……”

  “好。”柏多明我的应声像在敷衍。

  “你帮我剪,越短越好……”

  “好。”柏多明我转身,再次蹲下,把她的脚捧离水盆,用毛巾吸干水滴。

  “等做完这件事,我就帮你剪。”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膝头,他戴上消毒手套,捻起不锈钢盘中的银针,挑她脚底的水泡,水平穿刺。

  “好痛!”雅代叫了一声。

  “忍一下。”柏多明我让那比头发还细的银针,横扎于水泡中。同样的步骤,做了五次,在雅代两脚底和后跟处,共扎了五根细银针,让血水沿著银针的两端,从水泡里流出。

  真的很痛。待柏多明我处理好、抽出针、上完药,雅代已是满脸涕泪,唇咬得红肿。

  “明天就会好了。”柏多明我把她的脚抬上床,回头处理医疗器具。“你先吃晚餐吧。”指一下床尾凳上的纸袋,拉开床畔桌抽屉,取一条干净毛巾给她,他走进浴室。

  雅代用毛巾擦干泪水,倾腰取过晚餐纸袋,拿出潜水艇堡,慢慢吃著。

  “那是Eye Contact的招牌三明治堡,”柏多明我摘下头上的贝雷帽,脱下外套,往床尾凳坐。“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不好吃。”

  雅代摇摇头,没说话。

  Eye Contact是港口堤岸餐厅中,最著名的一家。她十八岁生日晚上,松流远正是带她去那儿。那天,只有他们两个人,眼神交会,感觉好像在约会,她的心怦怦地跳著,期待著他——

  她不是情窦初开,她喜欢他好久了,在焦虑之中恋著他……

  “他们今天晚上要在Eye contact聚餐,”柏多明我吃著另一个潜艇堡。“我以为他会带你一起去。”

  雅代抬眸对著柏多明我,美颜微愣,没听明白他的话。

  柏多明我挑一下眉。“Eye contact的老板告诉我的,师长们今晚会过去,庆祝我们这一梯授帽,说是如此,其实是他们私自的聚会,而且今晚正逢宿舍化装舞会,没有学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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