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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家建于龙鳞湖区的一个圆形广场旁,是幢木造结构楼房,地基搭在半山斜坡,屋后悬出山崖,岩壁撑住一个吊脚楼,视野广阔,能眺望高原下的港口与海景。

  祭前禈把车停在圆形广场中央的大树下,多闻见他离开车座绕过来,赶紧跳下吉普车,脚步踉跄,差点跌跤。

  “小心。”祭前禈伸长手臂,扶住她的肩膀。

  多闻仰脸对上祭前禈黑亮的眼睛,心跳似乎失律了几拍,她局促地低头,目光盯着石板地。“我没事……苏林奶奶说我可以回家的。”她双颊微红,闪过祭前禈,快步走向屋子。

  屋檐下有一盏灯,祭前禈凝视着多闻的背影。她没从正门进屋,直接走到廊道边,紧连屋侧的一扇木门,打开门,才回头看着他。

  祭前禈没移动脚步,站在吉普车边,瞅着她看。多闻想挥手道别,可两人目光一对上,不知怎地,说出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你要进来吗?”她开口,禁不住他看她的眼神,羞怯的小脸又胀红。

  祭前禈点点头,朝她走去。多闻连忙退开一步,让他进门。门后有一道长阶梯,沿斜坡往下延伸,通达阳台吊脚楼。祭前禈双脚定在铺木走道,感觉进了这扇门,是一番别有洞天,山岚夹带海水味随冷风扑面拂来。多闻关上门的咿呀声,把他的神思拉回。

  “那边是港口,”多闻下楼梯,纤指指着远方。黑暗中有一条白色带子起起伏伏,红色的星光点点闪烁。“有船要出港了。”她的嗓音很轻、很落寞。似乎那暗夜船艇载走的,是她最重要的人。

  祭前禈踩着一级一级嵌在岩壁里的木阶,有一块特别吱嘎作响。

  多闻转头对他说:“小心,那一阶有点松脱。”

  祭前禈停下来,蹲低身子,手扳了扳木阶,真有点摇晃。

  “对不起。我自己修了几次,还是弄不牢固──”多闻天生温柔善良,这点小事也能让她深感歉意。

  祭前禈站起,跨过那一阶,继续往下,到阳台。阳台角落一个橡木桶做成的花圃,种满蕾丝花,像是啤酒的白色泡沫溢出。多闻推开后门,走进屋里,将横铰链窗往外打开,看见祭前禈还站在阳台,脸面向屋内,正好对住窗后的她。

  “刚刚为什么说对不起?”祭前禈突然开口问。

  多闻扭亮窗台外的壁灯。她终于看清楚他的五官样貌。她知道他一定长得很好看,但是仔细瞧,才感觉出他的俊脸沈潜着冷漠。她不好意思一直瞪着他看,就把脸转开,说:“我没把阶梯修好,怕你摔伤,还有……”她停住话语,摇摇头,不说了。

  祭前禈皱起额心,绕进屋里。“还有什么?”他扫视一圈室内的摆设。

  这阳台吊脚楼内,是间工作室,墙面挂了几幅建筑蓝图,画图桌一长排靠着墙,从地板连到天花板的书架也有好几座,有些建筑模型摆在透明柜里。

  祭前禈坐到窗边的长沙发。多闻就跪在沙发另一端,手撑着窗子,与窗台架开一个角度。祭前禈坐没几秒,站起来,两只手臂从多闻身侧窜出,帮她把窗子固定好。

  “谢谢。”多闻被围在他的胸怀和窗台间,两人过于接近,使她嗓音微微颤抖,不敢转过身。

  祭前禈看着她额鬓淡淡的痕迹,问:“额上的伤还疼吗?”他收回手臂,往旁边坐下。

  多闻随即离开沙发,把室内灯点得通明,宛如白昼一样。她走到书架旁的楼梯口,想要上楼。祭前禈叫住她。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祭前禈站起身,缓慢地靠近她。

  多闻好紧张,心怦怦乱跳,柔荑抚着楼梯扶手。

  “你怕我吗?”祭前禈低抑嗓音,瘦高的身影停在她面前,与她维持两大步的距离。

  多闻抬眸,盯着他的眼睛,摇头否认。“爸爸说,故乡是乌托邦!这儿没有险恶之人,何况我早上昏倒在路边,是你和罗家的哥哥送我去苏林奶奶那儿的,不是吗?”听得出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甜柔的嗓音,使话语说得快些、坚定些。

  祭前禈退一步,感觉似乎要离开了。

  “我没有怕你!”多闻急言,下意识朝祭前禈伸出双手。“我的伤已经不疼了。”她摸摸额鬓,见他没再移动脚步,才缓下语调,柔柔地说:“我只是不明白,苏林奶奶说,是前禈送我过去的,可罗家的哥哥却说,是他和你……难道你们早上和前禈在一起吗?”她看着他,双眸盈满水,很纯真,完全是个情窦初开的姣丽少女。

  祭前禈听到她提了两次自己的名字,胸口猛地狂跳几下,随之深深皱凝双眉。“你认为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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