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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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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知道月光怎么偏斜,能在瞬息万化的千分之一秒,让月光为他停留,或者,他本身就是个发光体,教人无法忽视他。 欧阳若苏瞅着他的脸,想起自己埋在后院的苹果核,说;“我要回家了。” 杜瀇听见那轻声柔语,止住歌声,微微点头。“你该回家。”俊颜笑容很深。 欧阳若苏旋足,走上帆船手码头的人行步道,街灯将她纤细的影子拉叠在他身前,仿佛她被他拥住了。 杜瀇看她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走到她旁边,抓起她柔荑,与她同行。“没有一个男人牵着,走在这码头,很容易招蜂引蝶的——” 到处都是在寻找美丽女伴,来一段浪漫夜航的帆船手。 “你很有魅力,若苏。” 欧阳若苏抬眸,像是被他的说辞吓到。 杜瀇没看她,视线对着街景,拐个弯,将她带进她从未走过的巷弄。一样是此地典型的石阶巷弄,但这条特别狭窄,也不是扶桑花夹道,两侧建筑的花岗岩高墙爬满蔷薇藤,几盏悬壁路灯懒洋洋地晕散柔光,快闹罢工似的。 这巷弄有点暗,仅容两人揽腰搂肩行走,是情侣巷。每一扇躲在花影里的门扉,都是一个爱情巢穴的秘密通口。 “你不知道吧——”走了一段,杜瀇才又出声。 欧阳若苏疑问地仰起美颜看他。她该知道什么?她很有魅力?她的情绪还沉在他那句话里。 “这条巷子到你家最近。”杜瀇探手折了一朵蔷薇,说;“给你。” 交到她手上的,只是连枝花苞,粉嫩得找不出一根刺,难怪他轻而易举就把它摘下。 “回去好好滋润它。”他撇唇,暧昧不明的光线下,看起来一脸坏笑。 欧阳若苏盯着花苞,没讲话,另一手被他牵着,一阶走过一阶。他停脚,她也跟着停。前方右边有一道门开启,一只、两只猫咪跑了出来,齐蹲在门口喵喵、喵喵地叫,叫声很撒娇。 “晚安。”一个柔腻嗓音从门内传来。“明天要过来吗?” “义大利那边还在等我的稿子。”男人走出门,又往门内欠身。 “那明天——” 言语消逝,两只猫咪亲昵地磨蹭在一块儿。 欧阳若苏注视着那高大优雅的身影,一秒钟、两秒钟,惊讶点燃她的目光。“哥!”她不禁叫出声来。 男人身形震了一下,后退,别过脸来,闪着琥珀色泽的双眼,由温逐渐转冷。“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开口就是责问,欧阳荷庭眸光似刀,扫向妹妹那只与杜瀇交握的手。 “想杀人啊?”杜瀇咧嘴讪笑,挑衅道;“你家那两把剑带上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欧阳荷庭完全不理会杜瀇,沉声沉调再一次质问妹妹。“你知道你在干么——” “宇穹来了。”几乎是冲口而出的语气,欧阳若苏直视兄长,美眸莹莹烁亮,红唇掀动,重复那个名字;“宇穹。” 欧阳荷庭神色一闪,皱凝眉心。 “他在家里等你。”欧阳若苏将手抽离杜瀇的大掌,朝兄长走近。 欧阳荷庭沉了沉,低头看着脚边的猫咪,挪动鞋跟,两只猫咪随即进屋,他伸手拉着妹妹,朝回家的方向拾级而上。 杜瀇迈步跟了几阶,然后在有猫咪家门前站定,对欧阳荷庭喊道;“令妹找了你一整晚,原来你在这儿享受甜蜜!”他扬声朗笑,侧首看一眼正把门关上的女性。 欧阳若苏回望杜瀇的身影。像是心有所感,杜瀇也转正脸庞,看着那女孩。他举起手,挥了挥。那女孩也伸长雪白的柔荑——不像挥别,倒像一种邀请。他笑着思忖,他要带水去她家,浇灌花苞,看它盛开的姝丽绝艳模样。 欧阳若苏找到一只瓷瓶装水,把含苞待放的蔷薇插进瓶里,想着要拿上楼,摆在卧室面海的窗台,角度微微朝东,清晨,染点漂亮金阳,像克林姆那些令人遐想的画作一样。 月光透窗,流水白泠泠,欧阳若苏关闭水龙头,一手同时拉上窗板,看着最后一丝杂糅月色的清水,溜溜地,钻进网孔。她小心翼翼捧起瓷瓶,转身欲离开洗涤槽,却是原地呆顿,望住通廊那抹静穆人影。 欧阳荷庭不知何时站在厨房门口,悄无声响地瞅着妹妹的一举一动,她的转身带出他幽沉沉的语气;“你今晚到底在干什么?” 虽不明显,但欧阳若苏知道兄长生气了。她低垂眼帘,视线凝在尚未绽放的蔷薇,纤指摸着碧鲜花梗,发出清润的嗓音;“我找不到哥哥,他只是好心想送我回家——” “他是个贼。”优雅耐性早抛在今晚屋外夜色里寻下回来,欧阳荷庭跨步踏上厨房地砖,绕过中央料理台,鞋跟喀喀,冷绝铺叠。他挡在妹妹面前,强硬地重复;“杜瀇是个贼。” 欧阳若苏抬头对上兄长的脸,眸光隐隐颤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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