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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去哪儿?”邢少溥拉住她,正色问,“你没把我的话……”语未了--

  “我要上楼泡澡、更衣!”她打断他,清甜的嗓音依旧抖着。水滴自她前额刘海沁入瞳眸,像是噙着泪水,双眼炯亮亮地凝视他。

  他也盯着她。男性胸壑沉缓地起伏,充塞闷气,几乎要咒骂咆哮,她居然这么难被驯服!她此刻的态度是种讽刺,他能感觉到,那双含着水光的美眸里,全是来自她心灵深处的执拗!

  两人相凝,视线交缠,四目有着火燎般热切的眼神,但彼此的心思却处于相抗状态。她虽受他钳制,却并不等于认输;他支配她,可情绪却也因她波动!他们的关系,已不纯然是“债”与“偿”,而是男人与女人……

  “该死!”久久,他受不住沉默地开口,“去做你要做的事,弄暖自己,免得把病毒带上我的床!”甩开她冰冷的柔荑,他狂躁地迈大步走向楼梯。即便背后传来她虚弱、乏力的移动声响,惹起他心又一阵怪异悸动,他也不再回头,便急急拾阶而上。

  翌日,天空万里无云,一早邢少溥带着舒皓宁穿梭在滑雪场的山林,探寻着野兔的踪迹。他们没有配戴任何滑雪装备,两人只着狸尾形雪鞋,徒步于厚实的积雪上。

  邢少溥是天生的雪地冒险家,耐寒力强、体力充沛,步伐又大又快。舒皓宁并不习惯使用雪鞋,走起路来跌跌绊绊,行动缓慢,并不时扶着树干急喘。没一会儿,他们的距离便拉得越来越远。

  她喘着气,吐出唇的热气化为白雾,模糊了视线,让她几乎看不见前方的他。“邢……”她开口想叫他,但又作罢地止住。算了,即便是失了他的带领而在这山林迷路,他也会找到她的,因为这儿是他的地盘,他能掌握林野间的所有声息与脉动,何况他从不放过她……

  她笑了笑,背倚着树干,优雅地弯腰解开雪鞋的系带,着鹿皮靴的双脚随即踩上雪地,轻巧地迈开步子。但走没两步,积雪突地松塌,瞬息间,她的两条长腿就陷在深深的雪层里。

  唔!糟糕……她在心底暗叫。这下她进退皆难了!她的笑容转为无奈。没想到看似洁白、安全的雪,积得这么深,且如陷阱般一触就能吞噬人!她试着提腿,但高达她大腿处的厚雪像个顽固的孩子般抱住她,让她施力困难。

  “天吶……”她低喃着,双手开始掘着积在身边的白雪……

  “你为什么不跟紧我的脚步?”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双腿几乎要麻痹时,邢少溥略带怒意的嗓音急急地传来。“你存心找碴吗?”他从一棵冷杉后方绕出来,走到她面前,垂眸瞧着已矮了一大截的她。

  她盯着他,心中猛然蹿过热流,仿佛潜意识里在为自己将脱困而庆幸,但似乎又没这般单纯,那是种无法厘清的复杂感觉……

  邢少溥瞥了眼她后方被遗弃的雪鞋。“你找死吗?”他气得冲口而出,同时攀断一根粗实的树枝,然后敏捷地挖松环住她双腿的厚雪。

  “我从没想过让自己这么狼狈。”见着他额鬓已因劳动而沁汗,她突然开口解释,“我得跟上你的脚步,它让我行动不方便!”她看向他的雪鞋,淡淡地陈述,却是她首度对他的好语气。

  邢少溥抿着唇,冷冷扫了她一眼,不作响应,径自手边工作。半晌,他技巧性地将她拖离雪中,熟悉地往安全地带移,让她坐在一棵已被锯掉的树木上,并且以硬实的男性拳头捶打她的双腿。

  “啊--”她大叫一声。

  “还有知觉……”他低喃,语气中有着不着痕迹的心安。而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雕有狼形图纹的随身酒瓶,旋开瓶盖,他命令她:“喝下去!”

  浓烈的酒气呛入鼻腔,惹得舒皓宁不舒服地转头。“拿走!”她叫道。她恨这种强势的味道!这味道总是能迷乱她、攻陷她的自我防卫,她讨厌这个味道,还有那种灼痛她身体的呛辣酒液,所以,她绝不再喝它!

  “拿走!”她挥手挡开。

  邢少溥不悦地挑眉:“你要我喂你?”说着,他随即以唇就瓶口灌入酒汁,并迅速堵住她的唇,强迫她喝下烈酒暖身。

  她摇着脑袋瓜,剧烈抵抗,但狡猾的邢少溥则捏住她的鼻子,让急需空气的她,不由自主地吞咽下所有的酒液。而后又狠狠地深吻她一记,才意犹未尽地离开她那诱人的红唇。

  她呛咳着,眸中有着忿忿的光点。邢少溥不予理会,从容地将酒瓶收妥,取回被她丢在树干边的雪鞋,重新固定在她的鞋底,然后拉她起身,继续林间寻兔的行程。

  这次他放慢步伐,始终牵着她,直往山林深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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