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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事件正由警方调查当中,”陆征的嗓音沉缓地传散在幽静的空气里,“受伤的会员全都妥善照顾,只有少数几个有所抱怨,但请邢先生不必烦心,一切陆征会处理。”

  “那个捕兽器……”躺椅上的邢少溥开口,语气不甚明朗。那个锈蚀到得锯开他才得以挣脱的捕兽器……

  陆征神色闪了闪,语带保留地道:“邢氏山林一带没有猎户,附近山头是禁猎区。”

  邢少溥神色一凛,冷酷的俊颜浮现阴鸷。他心里有谱,邢氏山林闲人匆进,自从有舒皓宁误闯后,管理更显森严。而俱乐部会员,只管滑雪嬉戏、纵情享乐,全集中于“寒带圣地”里。谁能肆无忌惮进出山林雪地?谁又会“有心”地放置捕兽器?!

  谁呢?

  答案昭然若揭。

  “邢少渊在哪里落脚?”视线落在受伤的右腿,他情绪不明,无事一般地闲问。

  陆征一愣,谨慎地答:“我去查查。”他倒忽略邢少渊与邢先生的恩怨。

  邢少溥点头,挥退陆征,兀白凝望窗外的雪景沉思。

  那女人三番两次救他,真的没有所图?人性?他质疑。他质疑她想扰烦他的心绪、存心让他浮躁,让他在见到她时,所有理智全然失控。尤其是在医疗中心醒来,得知她输血给他的那一刻,胸口一阵窒塞……像是一把火闷烧他的神经……他搞不清白己要狂怒或狂喜,只知道他不能受制于她,于是他不顾医师的劝阻,回到别墅质问她目的何在--救他,是想操控什么,或妄想什么?

  当时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睁着美眸,静静瞅着他。那双翦水秋瞳隐含很多情绪,瞅得他更加狂躁,问不出话,他气得旋身离开,没再见她。至今,没再见她……

  喀的开门声中断他的思绪。

  他侧首看向门边,浓眉不自觉地皱拢。

  “伤口还痛吗?”舒皓宁款款朝他走来,不等他开口,她又问,“真是你手足想伤你吗?”她蹙着眉,神情染上愁绪。这些日子来,她变得奇怪,心灵和意识超越了自我的禁锢,总幻想着与事实不符的东西……她与他的牵扯,愈来愈理不清了……

  “过来!”邢少溥看了她许久,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你偷听我和陆征的谈话?”他问,语气沉稳没一丝责怪。再见到她,他依旧有着躁郁矛盾的感受,但潜意识另一股强烈的思潮急涌向他心头,冲破那孤傲的尊严。他不得不承认,他想着她,想着见她、拥她、吻她!

  他俯首,将思绪化作行动,饥渴地封住她的唇,探寻她的甜美。

  她也回拥着他,柔情蜜意地寻吻着……也许是着了魔,她无法再敌视这个男人了!捍卫“东方双奇馆”的那抹决心在这一刻,竟微弱得近乎消失!天吶,在这个瞬息里,在他怀里,她只想当个纯粹的女人。原来,在她崇高的艺术天性里,她也渴望爱,渴望被一个纯粹的男人爱……

  “我没有手足,”久久,他喘着气,微微离开她娇艳温润的双唇,望着她迷蒙的双眼,沉沉地说,“他们只是跟我同姓氏。在这里,我没有任何手足!”他不称“家”,邢氏只是他生长、踩倒他人的“战场”,并不是个家,不是个人人渴望的‘‘最终避难所”!

  她凝着他。在他眸底看见一抹足以折损男人自尊的伤痛,心猛地抽紧,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邢少溥震撼了。

  “为什么哭?”他可以不用在意她的情绪的,但那一颗颗晶莹泪珠,却刺痛他某部位的情感,教他不得不开口。

  她摇摇头,柔荑环着他的腰,芙颊贴在他胸膛,不发一语。久久--

  “你知道兔子藏匿处,为何要到处乱晃,浪费时间?”她问出无关紧要的问题。

  邢少溥一愣,赫然惊觉,那日迟迟不找兔子……又或是在下令要她得找回每只野兔时起,他心底就存有了时时刻刻想带她在身边的打算……在每日早晨“亲巡邢氏山林”的时间内,安排给她的“惩罚”--其实只是想分秒见她罢了,但狂傲孤冷如他,又怎能承认这等情绪?!

  “犯错就得受罚!”他依旧选择搪塞。而后,他托起她泪湿的小脸,再次堵住她的唇,不让她多说一个字,破坏此刻的气氛。

  她早不打算多问,心里只想安慰这个长期孤独的男人。债与偿,在她心里已模糊了!

  他们紧紧相拥,缠绵于躺椅上,任凭窗外雪景如何优美,他们的眼中仅容彼此和浓浓的情欲……

  白雪在黑夜里飘降,幽幽静静中有着瞬息的变化,闪忽迷离,微妙难察。

  爱上一个人,就像那样吧,不知不觉,却又充满变化,仿佛是鉴赏一幅抽象画般,在无头无绪的脉络里,感受千变万化的美学。她就是这么陷进去的,无法抗拒,被他的强势气魄给吞噬,人变了,身变了,心似乎也变了……

  舒皓宁枕在邢少溥精壮平滑的胸膛上,美眸透过落地窗,凝望着黑暗中飞舞的点点柔白。“好美……”她轻声低吟,双臂不由自主地环紧他的腰杆,醉人的女性幽香充塞他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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