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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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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是对她微笑,然而笑容中却藏着一股抑郁。她知道他不像自己那么开心,他想的事情比她多。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他哄她、疼她,甚至会拥抱她,然而那天在梅林间的交心相吻却不复现。他们一起游山玩水,手拉着手,他为她的笑失神,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但是心却相隔遥远。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师兄总是在担心。他害怕世俗流言会对她造成伤害,他也担心万一她的未婚夫并末另娶,到时候他该如何抉择? 他想拥有她,但又不愿违背师父的遣命。 他背负了太多俗世的束缚,可是萧湘却没有这层顾忌。 她从小就在一个淳朴的村落长大,萧暮雨并没有将太多俗世的禁忌灌输给女儿。他教她医理,教她读史,教她以一颗纯真的心看待世间;所以萧湘根本不懂得虚伪,她只知道她爱师兄,而师兄也爱她。两个相爱的人难道不该在一起吗? 她因这个理念而无惧,坦然面对她的爱情,也准备为她的感情而战。就算世间所有的人都反对她,包括她所爱的人也离弃她,她仍然选择忠于感情、忠于爱。 聂凯臣见萧湘默然无语,眼光痴痴地凝视床上的关长风,叹了口气说:“萧姑娘,我在外间守着,你有事就叫我。” 他没等萧湘回答,转身离开房间,顺手将房门关上。 聂凯臣在外间的床榻上躺了下来,一阵倦意袭向他。他感到有些讶异,虽然他已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然而自幼所受的训练,就算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也不该会感到疲倦。 他勉强撑开眼皮,抵挡渐渐蚕食他的倦意,集中意志力思考这两天来所发生的事——乌鸦的追杀,还有竹林内暗中相助的人。 是谁雇乌鸦来杀少主的?又是谁出手相救? 这两个问题像两根针般刺着他的大脑,让他还保有一丝的清醒,但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身体里某种不知名的疲惫感,逐渐吞噬他,眼睑上仿佛有千斤的重量压下,没多久,连最后的—丝意志力也投降在睡神的魅力之下。 半夜三更,正是一个人睡得最熟时,也是宵小行动的最佳时刻。 一道黑影翻墙而下,在静寂无人的院落中谨慎地张望了一会儿后,悄悄地摸进长风所睡的客房。 聂凯臣睡在外间,可是他却像只死猪般毫无知觉地昏睡不醒,夜行人很快赏了他一指,这是为了保险起见。 她知道这座院落里的所有人——不,或者该说今天晚上在扬州悦来大客栈大快朵颐过的客人,应该都会有个一觉到天亮的美好夜晚;因为她在厨房的水缸里加了一小滴醉仙露。 别小看这微不足道的一小滴,若是让一个人服下,只怕睡个十天半个月都不会醒;然而稀释在一大缸水中,却只会让人酣睡一晚,而一晚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她悄悄推开房门,屋内的油灯已灭,从窗户投射进来的昏暗月光蒙胧地照出屋里的景象。 她看见在棉被下隆起的身形,和床边沉睡的少女。 那是个美得无邪的女孩,她曾经在暗中打量过她,她必须承认这少女的确美得出尘,然而跟自己—比……她摇摇头,比不上的。 虽然这女孩有对慑人心魂的眼睛,可是无论脸蛋、身材,还是差她一截,她不明白何以关长风会对她专宠有加。 他以前从来没有用那种痴迷的眼光看过她。当孟书匍訇在她的裙下时,他却只用亲切的笑容打发她。他的眼光永远只会因为武功、事业而发亮,可是现在得再加上这个叫萧湘的少女。 是的,他为她痴迷。 当她发现这点时,她的骄傲曾小小地被刺伤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抛诸脑后。她已有了孟书,只要孟书爱她,别的男人在不在乎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悄无声息地移动脚步,走到床前。 虽然从少女均匀的呼吸声中,她可以肯定她进入熟睡状态,可是她不愿意冒险,出手点中她的睡穴。 然后她从腰闾取出一只用皮革做的套子,打开它,拔起一根银针,针尖上隐约泛着一层乌芒,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只要她朝关长风的皮肤上一刺,他就会在毫无痛楚的睡眠中死去。 她并不想杀他,可是为了孟书和她的未来,她不得不狠下心肠。 “原谅我。”她低声说,高举手中的银针,决定刺入他的鼻孔。 长风突然张开眼睛,惊愕的眼中射出冷电般的寒芒。她吓了一跳,差点松开手中的银针,她立即握紧,毫不留情地下手。 “采薇!”他大叫一声,忍住左胸上的痛楚,翻身避开。 采薇再度被他吓到,然而事到如今已无反悔的余地,她飞身追击。 长风摔落床下,连带地也将昏睡不醒的萧湘推倒在地,他心中又惊又怕,拍了拍萧湘的脸颊却不见她反应,而那根致命的银针又再度向他刺了过来。 正当长风陷入九死一生之际,另一道黑影及时从窗外飞身掠进,一掌拍向采薇。 采薇闷哼一声,被掌风击中,直飞向墙壁跌落地面。 “关兄,你没事吧?”黑影着急地问,扫了一眼口角溢血的宋采薇后,眼光又回到关长风身上。 “古兄,是你!”长风神情激动地喊着,他在古振塘的帮助下,将萧湘扶上床。 古振塘顺手将油灯重新点着,让一室的黑暗重见光明。 “你对湘儿怎么了?”长风愤怒地质问采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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