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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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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喉的雀舌忽然变得苦涩,那是相思终于幻灭,妄念面临成空的悲苦。原来,为爱所伤的心情,放不下自己要不起的女人的心情,不管是借酒、还是借茶,都一样会化成酸苦的相思泪难以下咽! 但再难受,他都没有选择地必须要放手,继续下去,徒然让自己更加痛苦,不是吗? 心里什幺都清楚,但只要想到连想都不该想她了,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便贯穿全身,劭杰只能苦苦压抑着,不能纵情吼出他的痛苦,因为那吼声必是凄厉得令人哀怜,而他,既不想引人注目,也不想被人同情,只能默默忍下这穿肠般的酸楚,希望过了今天后,便能远远的逃开这份无望的相思。但这渺茫的希望是否能成真? 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匡郎哗啦的声响,打断劭杰满腹的愁思。紧接着的女子哭求声,与男子不悦的低吼,间或夹杂着另两道男人的讪笑,与一道低弱的沙哑哀求,听得他俊眉一紧,竖起的双耳不由得凝神搜查制造这些噪音的源头。 这不困难,声音仍陆续传来,即使是在喧闹的酒楼里,亦分明得很,立刻惹来了其它客人的注意。劭杰听了几句便霍地起身。 听起来像是一名卖艺女子遭恶少强迫,不肯相从,引来的争端。 虽然这不是御林军该管的事,但既然教他碰着了,无法坐视不理。劭杰掀帘离开包厢,眼光锐利地捕捉到正前往那间闹事的包厢的一行人中,有道身影好眼熟,他心头一阵狂跳,不由得加快脚步跟上去。 “放开她!”怒斥声响起的同时,阳光般的身影已闪电似的投进,只听见唏哩哗啦声连续响起,待众人挤进包厢里,看分明里头的情景,全都怔住了。 华丽的包厢像经历了一场浩劫般的凌乱。 满地的杯盘碎片与食物的残滓都只是小事。歪倒几张椅子也不算什幺。站在入口附近像两尊门神似的大汉,与架在他们手上被打得嘴角滴血的瘦弱汉子的凄惨模样,都不是吸引众人目光的对象。 每一双眼睛在掠过被掴得脚步踉跄,一张脸肿成猪头的男人后,全都悲愤、同情地落向被一名气质尊贵、俏脸含怒的少年公子所抢救、护在怀里的少女身上。 她,常来会英楼的客人都认识,名叫秀秀,有一副令人陶醉的歌喉,年约十叁、四岁,生得眉清目秀,端雅可爱。许多客人都喜欢找她进包厢唱几首小曲,大方地赏赐银钱,助她与她父亲相依度日。 可是秀秀她……不再端雅可爱了! 曾经清秀可人的脸庞被掴得红肿,挂着两行湿濡,原该是圆润的小嘴也肿胀、流血,朴素的外衫化成地面的碎布,露出被肆虐过的娇嫩身躯,而那双水灵秀气的眼眸如今只剩空洞、恐惧,凄惨得似一具残破的娃娃,令人不忍卒睹。 “你……你……”挨打的男子稳住身形,一口吐出带血的牙齿,狭长的眼睛交错着惊恐、错愕、愤怒种种情绪。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他身边两名做卫士打扮的男子回过神来,放开手上的俘虏,不理会摔倒在地的男人哭叫着爬向秀秀的动作,抽出刀剑指向少年公子。 “你们的胆子才大!”飘出绯樱般美丽红唇的语音尽管轻柔悦耳,每个字却像铅块般掷地有声,毫不客气地打断对方的斥喝,冷若冰霜的绝美脸容镶嵌着的明亮眼眸辐射出熊熊怒焰,烧向逞凶作恶的主仆叁人。“光天化日下,竟敢在会英楼里强奸良家妇女,你们眼中还有没有国法!” 两名卫士被这幺一问,脸上的凶焰大减,双双不安地看向被打成猪头的主人。 “废物!本王被打成这样,你们还发什幺呆?!”犯下恶行的华衣男子口齿不清地朝手下气吼道。 “是!” 两名卫士不敢怠慢,连忙提起刀剑不留情地砍向少年,只见那道高贵优雅的颀长身影微动,两人的攻击便告落空,紧接着右手一麻,匡郎声响,手上的刀剑都落了地,连忙狼狈地退回原处。 “废物,废物!”华衣男子气得直跳脚,尽管被打得面目全非,脸上痛得椎心,一双黑得慑人的眸子仍凶恶地冒出火光吞噬向胆敢打他的少年公子。“你知不知道本王是谁!”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你是天王老子,我照打不误!”出手救人的少年公子毫不畏惧地冷笑道,将怀里的少女小心翼翼地交给会英楼的大掌柜雷焕英照顾,“派人找大夫来,胡家父女需要立即的医疗。” “是。”他随即遣人扶起胡老头,抱着秀秀大步离去。 “你……你……”见少年公子顾着和旁人说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华衣男子气得头昏脑胀。“好大的胆子,本王可是孝亲王,你竟敢……” “哟,原来您是孝亲王呀!”少年公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原本还一脸痛恨、鄙视对方的神情瞬间笑得糖蜜似的,旁观的众人都在心里嘀咕少年前踞后恭的举止,唯有唐劭杰不做此想。 他已经认出眼前的少年公子便是教他萦损愁肠、相思入骨的朝阳公主。以她的尊贵、骄傲,且嫉恶如仇的个性,怎幺可能因畏惧对方的身分而退缩。她笑得越是甜蜜,出手便越是严峻。 “哼,知道惹错人了吧!”孝亲王忍住脸上的肿痛,咬牙切齿地吐出满腹的愤恨,就算这名少年拥有罕见的、且引人垂涎的美貌还是不可原谅。不过,话说回来,这张脸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 “不知者无罪,刚才太匆忙,没看清楚您的模样。现在您的脸肿得像头肥得该宰的猪的头,您自己不说,我还真认不出来呢!”叶续日明褒暗贬的一番话惹得在场众人忍俊不住,孝亲王已经够难看的脸色登时像着了火似的。 “小子,你敢耍本王,活得不耐烦了!相不相信本王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哟,我怕死了!”她做出小生怕怕的瑟缩样,随即脸色一整,娇丽的脸容凝上一层冰霜。“那你怕不怕本宫告到皇上面前,教你连王爷都做不成?” “你……”他一怔。这小子自称…… “不要以为你子承父荫,被封做孝亲王有啥了不起!别人或许畏惧你,本宫可不会!你还是先搞清楚踩着的是谁的地面,惹到的是谁,再来大放厥词,威胁本宫吧!” “你……到底是谁?”他惊恐地问,被气昏的脑子逐渐回复作用。 “呵呵,敢情你脸被打肿了,眼睛也肿得看不清楚本宫的花容玉貌了!” 这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这副取笑人、语带不屑的嘴脸,都丝毫减损不了她的美貌。放眼天下,敢用这种语气、神情对他的人,除了朝阳公主外,不做第二人想! “你……你……朝阳公主!”他艰难地吞咽口水,不敢相信自己会这幺倒霉,不过是心情不好,带两名侍卫出来喝酒、听个曲子,看上一名不识相的小歌女,竟也会惹到这个凶婆娘。 “就是本宫没错!”她嘉许地朝他点头,不理会围观的众人惊愕的抽息声,娇眸似笑非笑地睨着孝亲王,调侃道:“现在你还敢让本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吗?” 他当然……不敢啦。但嘴上可不能承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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