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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当她碰触我时,从她碰到的那一点,直传入我下腹深处那股强烈却陌生的悸动,我可以不假思索的回答那是欲望。在我理智压抑下,不常被挑起的欲望,她却能轻易的挑动。这代表什么?爱情吗?

  我惶惑又不安,心湖泛起硬漪,胃也在翻搅。理智仍在抗拒,但位于体內深处的顫动和炽热,却催促着我屈服。就是这女孩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淘气就是我命定的女孩,就是让我愿意燃烧生命里所有的光和热,只为博得她一笑的女孩。

  可是受伤的心,却让我害怕承认。

  淘气就像捉不住的风,而我连如水一样的琍嬛都捉不住,何德何能抓得住淘气?瞬间的犹疑,让我胆怯得想要放手。

  淘气,我渴望又不能及的女人。我不知道老天安排我们相遇,是一种慈悲还是残忍,抑或是只想让我知道,原来我也可以疯狂的爱一场,我也有热情,也能被导电,而不是绝缘体。

  “到了。”银铃般清脆的音韻在我耳边撞击,我闻嗅到淘气好闻的气味。那对明亮的眼眸好奇的张望着我,像是在猜测我为什么事想得这么出神。

  我回视着她,对她眼中的无邪百感交集。她完全不知道短短的三十分钟车程里,我的心情受到怎样的顛覆。就像百川入大海时激起的波涛,从狂浪到中浪到小浪,余漾的波涛始终在我心海中洶湧不歇,也许到老到死都还在荡漾。

  不晓得是不是我的眼光太坦白了,淘气吹弹可破的颊肤染上一层红晕,害羞地避开我的注视,匆匆推开车门。

  她将鑰匙交给泊车小弟,带领我走进一家有着中国牌楼设计,招牌上写着“陶园小馆”的餐厅。

  里头高朋满座,看得出来生意很好。门口的侍者显然认识她,很快领我们到二楼的雅座。

  淘气问我要吃什么,我示意由她点菜,便打量起餐厅里的裝潢。

  先前进来时,发现一楼有着精巧的庭园设计,还有小桥流水。二楼也布置得古色古香,雅座以一道绣画的屏风与开阔的空间相隔,保留了些许隐私。

  侍者离开后,我对淘气说这地方很不错,她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笑容。不过当我将话题转到山上的事时,她便有些侷促了。

  “你怎会知道那种地方的?”

  她避开我探询的眼光,清了清嗓子后回答,“其实我是有次兜风时意外看到的。我随身会带望远镜,之前是为了赏鸟,没想到会在那种地方派上用场。我没有什么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好玩。”

  “带一名男子去看,你不觉得危险吗?”只要想到万一陪她胡闹的人不是自已,而是个居心叵测的男人,淘气有可能遇到的处境,就让我心火上升,口气急了起来。

  “你以为我会随便带人去吗?总共就只有你嘛!”

  “以后不可以再去。”我专断、霸道的命令。

  淘气睁圆眼瞪我,看得出来一派养尊处优的她,这辈子大概没被几个人用过这种语气对她说话,明亮的眼眸里有着不服气。

  “我并不爱去呀。”她无辜的眨着眼。“我是看你心情不好,才带你去解闷。”

  “淘气,不管是任何理由,都不可以再去了。”我试着想让她明白其中的危险性。“那里偏僻,要是遇到坏人,你叫天天不应。”

  “没关系,有你保护我。”她皮皮的笑。

  “这不是开玩笑的。我承认我是练过一点功夫,但我们没必要冒险。”

  “好啦,好啦,别再说教了!”她掩住耳朵,裝出头疼的苦狀。

  我对她这副顽皮的可爱模样没辙。

  侍者在这时候端了餐盘过来,桌上很快就摆上两碗蓮藕粥,几碟精致的菜餚。淘气特别要我品尝那碟海藻涼拌鸡丝,味道果然甘醇可口。

  在陶琛的舞会上,我还来不及吃饱,就跟着淘气离开。现在看到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餚,不禁食指大动。

  淘气告诉我那碗八宝豆腐是康熙最偏爱的料理,目前流传的食谱是根据袁枚“随园食单”中的记載。

  我讶异她小小年纪对吃食文化了解这么多,不由得对她的出身来历更加好奇。

  “淘气,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她古怪的瞧了我一眼,柔润的小嘴笑开令人心荡坤馳的弧度。“我就叫淘气呀。”

  “淘气!”她当然不可能叫淘气,她为什么不肯说?

  “我叫什么名字有这么重要吗?”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我。“如果我叫另一个名字,你会更喜欢我,或是讨厌我吗?”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清脆的答答声在她搓弹手指时响起。她笑咪咪的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升起一抹好奇。“对了,你是不是真的失恋,才会参加舞会却不待在舞池里,跑到露台长于短叹?”

  “我不会跳舞。而且我到露台不是长于短叹,而是找地方吃东西。”我为自己辩解。

  “那你到底有没有失恋?”显然她对我的解释没兴趣,只在乎我有没失恋。

  不想对她说谎,我硬着头皮道:“我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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