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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能死得其所,风烟甘愿。”她倔强地坚持,一如继往。

  “朕不会答应的,哪怕只能留住你的躯壳。”他也是照旧不妥协。

  “我不阻止王爷的霸权,王爷何苦拦截我的自由。”

  “说到底,你是怪我没答应让你当皇后,好,大不了我封两个皇后。”他咬咬牙,这是最后的退步,宁有两个皇后也不能废芙蓉皇后,理由很简单,就为他的国家,他的政权。

  “真自私。”她嘲弄地微笑,“我与皇后不搭界放心。”“究竟要朕怎么做?”“离我远远的,别再来看我就可以了。”她下定决心将他伤得面目全非,他们之间最大的错误就是一个“情”字。

  久久……她听到了他体内有样东西如易碎器皿般破裂的声音。

  司徒暮是令人心疼的一脸迷惘,他惶惶地放开怀中人,似无主游魂般起身离开,口里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她怎么会讨厌他?就算不爱,也不能讨厌啊……

  他为她所做的竟换来讨厌?他该相信吗?

  还是没有答案……

  简陋的客栈房间内,一盏昏暗的油灯下,苏笑世伏案疾书。在东之国流浪半年,他只能提笔给风烟写第二封信,算算日子,她也应该拾掇起凌乱的心绪,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了。风烟:

  挑灯夜战,全为你能于九月八日东之国京都东夷西城门相见。一个人的漂泊实在孤单,所以带着苏悲、苏甜乘马车投入我的怀抱吧。我们相携邀游天下,相信必不会有憾。我将在城门口守候三日。

  苏笑世他写完信,将只有几行字的信笺小心翼翼折叠好,套人信封。一个月后,风烟可收到他的信。数月的逃亡,他不但不觉辛苦,而且还乐在其中,幸运的是他在游山玩水的同时竟无意间遇到了当世的神医——鬼怨,也许在他无止境的纠缠下,鬼怨会答应医治风烟。

  “喂,你到底要把我绑到什么时候?”房间一侧阴暗角落里,一个深沉沙哑的嗓音打破了宁静。

  “直到你肯答应医治风烟的腿。”他懈洋洋地回答。虽然这位当世神医因不明的原因不愿下山救人,但他仍一不做、二不休,将她绑至东夷。

  “你……”鬼怨强忍住怒气,“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医治那人的。”她坚信“士可杀,不可辱”。

  “我杀你做什么?杀了你又不能医好她的腿。”他的笑容也是懒懒的,完全配合其特殊的脾性。“我曾发过毒誓,在十年内不救治任何人。”她无力强辩,只希望这可恶的无赖能难得地讲些道理,但事实证明有些人是天生不讲理的。

  “那可真没办法了。”苏笑世一副哀惋痛惜的模样。“我要将你绑十年。你受得了吗?”“苏笑世……”鬼怨忍无可忍地怒吼。

  “我就在你面前,有事请吩咐,何必那么大声?客栈里其余的人都睡了。”真正厚颜无耻的典型就属他,也只能是他,别人妄想占有这份独特的荣誉。

  “你这强盗!痞子!神经病……”滔滔不绝的咒骂声非但丝毫起不了作用,而且反而令被骂的人觉得有趣之至。渐渐,隔壁房间也传来愤怒的叫骂声。唉,总而言之,苏笑世似乎一直在咒骂声中生活着的,也许今后仍是这样吧。因为这人……实在太……唉……

  暮宫后花园的走廊上的紫蘑花零星地开了,风烟坐于廊下品着茶,双手习惯地摩挲着“冰笛”。花园另一头,苏甜正忙着指挥一干佣人搬运书籍。由于距离远,这边静静安坐的人并不受干扰,反而相对的悠然。她微笑着享受午后的宁静闲散。似乎坐在这紫藤花下什么也没做,但却又什么都做了,然后迎进一园黄昏。

  司徒暮从那次被拒绝后就再没来过,似乎真的死心了。这也好,她过得安然。但是皇宫不断有人送东西过来,日常的生活用品,进贡的衣料、首饰、古董、珍宝,包括用来打发时间的书,做工精细的小玩意……

  她照单全收下,虽然不是很需要与喜欢,只是狠不下心做得太绝。唉……她同他的感情除了互相折磨与纠缠,剩下的恐怕只有无奈与悲哀了。

  “小姐,书都到齐了,书单在这儿,另外,还有司徒皇上送来的曲谱。”苏甜处理完事务,挂着招牌笑容走过来交待。

  “曲谱?司徒皇上?”他来过?她怎么不知道?

  “是阴,他亲自带来的书与曲谱。原本我想告诉您的,但他却只在后花园的门口望了您一会儿就离开了。曲谱是他临走前让我给您的。他还说……”传话的人顿了顿,顺便叹了口气,“说您实在太寂寞却又不想见他,就请您退一步,让他的曲谱与冰笛伴着您吧。”

  明知司徒暮已经离去,下意识的,风烟还是朝门口望了望。

  他何苦如此卑微呢?低头,她粗略地翻阅曲谱,令她惊讶的是,这些曲子竟不是感怀伤情之物,都为朗朗上口的诙谐曲调,优雅不失调皮,格外轻松快意。当然,所有曲谱都不可能是司徒暮写的,音乐毕竟是作者心灵和情感的反应,他的霸气、野心与能力如何能使其谱写出如此别致之作?

  “小姐,这些曲子一定很有趣吧?我第一次听的时候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司徒皇上才……”苏甜见到主子脸上明显的兴致,便一时口快道出—,等意识到说被风烟严厉地扫了一眼,苏甜便不敢再有所隐瞒。

  “其实司徒皇上每天晚—上在小姐您睡着之后都会来看您。他就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您,并且在走前总会说句话,说您太寂寞。前天深夜,他派人悄悄传我进宫,吹了这些曲子给我听,问我您会不会喜欢。”

  “每夜都来?”风烟倒抽一口凉气。

  “嗯,风雨无阻。”旁观者充满同情,“他是皇帝,这般为您,好难得。”

  清楚了,司徒暮既然每夜都来暮宫探她,理所当然会看到她枕边放着的“冰笛”。原来人无情,物犹留有余温。难怪每天早上起床时,“冰笛”总是倒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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