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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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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我只知道他是音乐天才,有洁癖,严厉不讲感情。”泠愔不理解老管家那句“其实他是很好的人”的含义。 “你对泠先生了解的并不深,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是你的长辈,小辈对长辈一向都是躲得远远的。你应该多翻翻以前的照片,泠先生可是很疼你的,几乎每张照片都把你抱在怀里。自从看到那些照片后,我才明白泠先生并没有传媒所报道的那样不近人情。”忙碌地穿梭在各个房间,为泠昊服务了有两年的老刘说个不停。 “照片?什么照片?”她不记得和昊有过合照。 “你不记得也是当然,大都是你五六岁左右时拍的。对了,有一部分就是在南尚拍的,南湖游舟的情景,风景很漂亮,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去旅游一次。” 南尚?她小时候和昊一起去过南尚?不记得!如果是真的,那么上次泠昊为什么要对她撒谎,说没游过南湖?完全没有理由的,但……除非,是昊不想让她知道他们曾一起游湖,还有照片的事。欺她年龄小都不记得,然而为什么要隐瞒呢? 乌云密布的天空中有闪电划过,闷闷的雷声,闷闷的心情。书乱七八糟地扔在沙发上,她屈膝,想着泠昊不愿把某些事情告诉她的原因。滂沦的大雨,雨声喧杂,吵得她混沌的脑中找不到一点思路。 “老刘,你真的觉得昊很疼我吗?”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没感觉过呢?找不到答案的她只有随口问道。 “你自己没感觉到吗?我可是都看在眼里,你看这次搬家是因为方便你上下学。泠先生不喜欢住在市区,那栋公寓只是他用来作为短暂休息而添购的,基本上他不会在那儿过夜。这次完全是考虑到你进的中学离公寓比较近,才会决定放弃这里搬过去。” “可是他今晚就不回来啊。”一定不是像老刘所说的,昊不可能是为了她而搬到自己不喜欢的地方住,昊是讨厌她的,即使自己也希望老刘说的是事实。 “嗯……这倒也很稀奇,估计被什么事情拖住一时走不开,再说这天气也太糟糕,说不定高速公路会被封。”没有察觉泠愔忐忑的心情,他继续整理要带走的物品。 “那些照片,我和昊拍的合照放在哪里?” “在泠先生放曲谱的书柜里,不过只有他有柜子的钥匙。” 微微期待的心情随即落空,觉得屋内布满潮湿的气味,泠愔不舒服地扭扭身体。屋外又开始下雨,早知华都近几天会是大风暴雨的气候,她宁可死赖在南尚不回来。 “好闷啊!”她自沙发上站起来,穷极无聊的咕哝引得屋内另一者的同情,对方以其特有的沉静微笑安抚忍受不了沉闷的十八岁少女。 “想不想看影碟?我收藏了不少好影碟,在这样的天气里一边吃着刚出炉的点心一边看影片可是很享受的。” “好啊,原来你喜欢看电影,有什么有趣的片子吗?” 见泠愔换上感兴趣的表情,老刘便回房取出几张影碟。 “你挑挑吧,这几张都是非常有趣且精彩的影片,我把东西整理一下,再做些点心。” “真是懂得享受的中年大叔啊,难怪昊会雇用你,除了厨艺完美外,还知道如何享受人生。如果昊有你一半的性格,那么我和他一起生活会愉快些。”翻阅手上的几张碟,泠愔于不经意间说出心理话。 “那么你现在生活不愉快吗?生活愉不愉快这是心态问题,容易满足就偷快,不满足自然不愉快。”属于废话哲学的观点,但却也是真理。 “是啊……不满足……咦?这张《吸血鬼与小姐》应该是恐怖片吧?”看到片名与血红背景色的封面设计,泠愔好奇地问。 “不是恐怖片,应该算是部悲伤的喜剧片。这部电影挺有名,根据同名的舞台剧改编,你没看过?很多女孩子都很喜欢里面演吸血鬼的男明星,我也喜欢,可惜……”一直是其影迷的老刘因想起东之国最年轻的影帝已逝世多年便不由感到略微伤感。 “就是那个因枪支走火死掉的那个吧,我也很喜欢他,但从来没听到他拍过这么部吸血鬼的片子。”颇感意外,她急急翻看上面的内容简介。 “这部片子没有公映,大概是因为某种我们老百姓无从得知的原因,我是在黑市上找到的。很棒的电影哦,年轻的时候我看过这部舞台剧,当时因为迷恋舞台剧,我差点就放弃大提琴改学戏剧。”雨天,一个偶尔的契机,旧日的年少情怀,中年男子隐在眼角的苍桑显得柔和也温暖。 “大提琴?老刘你会拉大提琴吗?我从来都没看你拉过。”过度惊讶之余,泠愔走进厨房。 “我从七岁就开始学拉琴,那时候还不及大提琴高,大人们看到我练琴都忍不住发笑。一开始是我父母认为多学一样东西没坏处,后来不知不觉我就喜欢上大提琴,很努力地学习和练习,希望自己有一天成为大提琴家。”说话者的手指如其身材一样颀长,然因长期家务劳动而粗糙的表面实难想象是一双长期拉大提琴的手。知道这双手能将一个土豆在三十秒内切成均匀的丝,能调配出媲美大酒店的汤食,能把一个圆长的萝卜雕成一朵白色蔷薇……可是无法想象它拿上琴弓的一刻。 “为什么后来不拉大提琴了呢?”她轻声问,如同轻轻掀开敷在伤口上的纱布。 “为什么嘛……”历来温柔的笑意在问者的面前第一次浮上苦涩,“……没有信心自己能一辈子拉大提琴,也可以说是没有才华吧,说来好笑,几秒钟的突然觉悟。” 凝视拉过大提琴的管家,从未体认到何谓梦想的少女不知是为谁悲哀,惟有听闻雨点打在关紧的窗玻璃。 “华都音乐学院毕业后,我在一个二流的乐团里当大提琴手。支持乐团营运的财团为了让乐团赢利决定辞退一批他们认为是毫无作用的寄生虫,我就是其中之一。起先自己和别人一样感到气愤,抱着心爱的大提琴我到处求职,在四处碰壁后我被一所业余音乐学院聘用,指导一些对大提琴感兴趣的社会人士拉琴。到现在我都记得当时老年学生和我说话的情形,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当时说:‘老师,我以前在华都音乐学院也是专修大提琴的。” “我不明白他这么说的原因,无措地盯着他花白的头发,不安地等他说下去。 “我自认为拉的不比老师你差,相信你也发觉到这点吧?我之所以来这里拉琴,只是因为退休后在家里没事可干,因此才想到来业余音乐学校拉大提琴。’我弄不懂老人究竟想说什么,只能干等,对方以不是年轻人能具有的深邃眼神回视困惑的我。 “‘像你这样的水平,其实并没有资格指导别人,如果单纯把拉大提琴当做兴趣,也算无可厚非,只是如果你以拉大提琴作为终身职业,我觉得是对音乐与大提琴的冒犯。音乐人人都可以听,都可以喜欢,都可以尝试,但要终身与音乐为伍,要能驾驭音乐却决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的。’……” 圆睁眼,一旁静静听完一切的泠愔倍感到愤怒,然而当看到老刘干净又明朗的笑脸时反而变为悲伤。 “就因为这个你放弃大提琴?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管别人说什么呢?只要心里高兴喜欢就好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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