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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香残……是你吗?”双眼不习惯窗外射进的日光,湛儇邃看到了站在其床前的模糊身影。

  香残?香残究竟是谁?为什么这名男子在昏迷中总不断地唤着这个名字,凄艳的名字。

  ”不,我不是香残。”君为的嗓音清冽干净。

  “你不是香残,不是……我为什么在雾月客栈?”看清房内环境的人已已不起昨夜的事。

  “你昏迷在雪地里,是我们家夫人救了你。”端着早餐进房的雯绣解释道,但一对上湛儇邃不带感情的视线便不敢再靠近一步,“你是什么人?”

  “湛儇邃。”他起身,下一个动作就是摸了摸腰间,没有箫,没有剑,“我的东西呢?”

  湛儇邃?雯绣端着的托盘掉在地上,碗碟碎在一块。就连君为也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你真的就是湛儇邃?”君为不确定地问,虽然他的阴寒与血腥之气可以证明,但与睡梦中呢喃着某个名字的脆弱男人是无法马上联起来的。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她是第一个,她不怕他,可是这个不怕他的女子并没有像香残那样让他舍不得放开。对他来讲,世上只有一个不怕他的香残,其他女子再美、再不怕他皆是枉然。

  看到箫与剑都在床头,他重新将它们挂在腰畔。香残喜欢的箫,嗜血的魔剑,是这两样才构筑了一个令世人目瞪口呆的湛儇邃。

  他的不回答就是肯定,君为小再有疑,但突然想到了什么,自信地一笑。

  “我救了你,你不该报恩吗?”

  报恩?湛儇邃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他只有仇,没有思。仔细打量救了他的大胆女子,清秀掩不住高贵,贵族之家的夫人吧。

  “你要我怎么报恩?”

  “我夫君刚死,我被仇家追杀,所以才逃到边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暂时躲在雾月堡一阵子。”

  “夫人!”雯绣吓得尖叫,她的这个小姐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模范。

  “可以,你们跟我走吧。”

  他不再多言,先走出厂房间。根本不去想对方的话有多少真,多少假。他能想的只有香残,死了的香残,活着的香残……

  野外,树下,火堆旁,一老一少两人。

  “我此生阅人无数,惟有三人命格奇贵,有万人之上的富贵权势,但可惜都要孤身终老一世。’’

  “师父为什么对弟子提这个?人各有天命,并不是师父您与愚徒我所能改变的。”

  “很好。你才跟我数月就能悟到这点,但你可知这三人与你有莫大的关联?你一生的前程都系于此。”

  “……”

  “为师的大限已到,这几月劳你照顾,你是孤儿,但天资不凡,注定直步青云。这儿有一封信,你带着它去北都找丞相苏笑世,早年他欠我一个人情,必会照顾你的。”

  “他是您提的三人中的一人吗?”

  “是。他幼年丧父丧母,由其恩师君诚恩扶养长大,凭着自身的聪颖与才识,再加上其恩师的提拔,仕途自然一帆风顺。现其师妹君为又贵为皇太后,他必是官至极品。此人虽外表风流花心,但实质是个痴情种,一辈子只为守护其师妹一人以报师恩。”

  “那当今皇太后莫非就是三人中的第二人?”

  “不错。她虽不具倾国之貌,天仙之姿,但以其独有的聪慧驾龙驭风,使得先帝韩宣对她宠爱有加,现北之国皇上韩奕睿对其惟命是从。叹的是她的富贵与闺情相克,无论怎样的男子与之倾心都不会有结果。记住,你的大半前程靠的就是这二人。”

  “那第三人呢?他又是谁?”

  “他……是个魔星,血染无数,杀人如踩蝼蚁.不畏牛死,无视宝贵。原本他未必会孤身终老,但他背负的冤魂实在太多,纵然功夫盖世,万人惧怕,攀龙附凤,却也无法留住心爱女子的性命,即使此女的命硬,但也受不了他数世累积的血腥。”

  “师父,此人可是雾月堡堡主湛儇邃?”

  “他与你的关联最大,他一心所爱的女子姓香,名残,原名香儿。飞卿,你母亲也姓香。”

  “难道……”

  “你母亲与她是亲姐妹,香家的女儿皆被卖给有钱人。你母亲做了小妾生下你后却被原配夫人赶出,一病不起。几个月前你不堪原配夫人的辱骂才跟了我,不是吗?”

  “照您所说,湛儇邃算是我姨夫?”

  “自然。”

  “师父为何要告诉我这些,泄露天机的事不可为,何况您老人家的大限……”

  “就因为知道死期已至,所以才可胡言乱为。连死都不怕,还怕天谴吗?飞卿,为师临终前给你的还有句警言,你要牢记。”

  “帅父请言。”

  “湛儇邃此人惊世骇俗,行事不羁,日后你若与他相见,千万要蒙着脸,不要让他见你的真颜,否则……”

  “否则怎样?”

  “唉……你一世孽情怕难逃,是为师遇到的第四个孤命人。怕只怕一世荣华富贵换不取——痴情人相伴……”

  恰巧,徒弟身上的斗篷掉落,露出一张布满饬疤,苍白冷然的脸,虽恐怖却奇异地折射出一种诱惑力,美得诡异。

  而做师父的,眼睑微垂,不声不响,化作一截枯木……

  已经是十一月底了,雾月堡仍巍峨屹立在苍茫的冰雪天地间,依旧是天上地下惟我独尊、傲视群雄的跋扈样,如同其传说中嗜血魔性的主人。

  “边疆果然要比皇城冷得多,十二月不到就已下了好几场的大雪。在这里怕是感觉不到夏天的闷热吧?”雾月堡后花园的廊檐下竟意外的有名女子同湛儇邃品茶赏雪,真可谓是人世间一大奇迹。

  湛儇邃根本不愿回答,他不是懂得风雅的人。坐在廊下边吹西北风边看下雪的事情,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待客之道。他杀人无数,视人命如蝼蚁,但还懂知恩图报。

  “君夫人请慢慢赏雪,在下还有要事,失陪了。”他的脸色不比飘落的雪花好多少,起身绕过回廊,又一头钻进书房。在那儿,有他朝思暮想的香残,虽然那在外人眼里不过是口装着尸体的棺材。

  见湛儇邃一走,白衣女子身旁的圆脸女婢松一口气道:“夫人,我们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我总觉得雾月堡阴森森的。而且这湛儇邃又是江湖上传言的大魔头,我看我们还是早走为妙。”

  “怎么走?冰天雪地的。何况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皇上决不会想到我躲在恶名累累的雾月堡。再说我已经放消息给师兄,相信再过几日他就能到这里了,你大可放心。”君为笃定地抿了口温热的茶,把手放于小泥炉里烧得正旺的炭火上方祛寒。她自是再悠闲不过,因为天下人想破脑袋都不会猜出北之国的皇太后会在湛儇邃的雾月堡品茶赏雪。

  “但是……”雯绣小心翼翼地朝四下望了望,见无人便俯在主子耳旁轻道,“我听堡里的丫环说,湛儇邃把他第一个老婆囚禁在私造的牢狱内折磨,把他第二个老婆的尸首放在书房里六年都不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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