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故事汇 > 余眇 > 雾月迷情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三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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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残……”他轻唤,凝视她的视线灼热得几乎能刺穿屋里的一切黑暗。 “嗯?”她的声音柔得醉死人。 “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实实在在的你,不是变成苏飞卿的你。”浓得痛彻心扉的渴望。简简单单的一个小要求对于人鬼殊途的他们来讲是永不可能的奢求。如果世上真有一个永远的话,那么这个永远就是作为人的湛儇邃无法拥抱已死了的香残。 她的头又低下了。 “我已经很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短短的一句话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如何开口说个“好”字?即使她也想拥抱他。渐渐,她的身影淡去,如映在水中,被涟漪击碎而消失的黯然倒影。 “香残!”他呼喊着,欲抓住消失的倩影,捞到的却只有心碎。他的手穿透了她的身躯,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她消失,如同以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他要的不过是个能知心相守的知心人,为什么还是要失去自己好不容易遇到的爱人,独自承受自己最恐惧的寂寞?他一辈子,一生追寻的不过就是能同心爱女子在一起。什么江湖霸业?什么万人之上地位?他情愿用它们换回一个香残的微笑或拥抱。 书房内的—切随同他们的主人坠入永无救赎的黑暗。 与黑暗相对立的是光明,与夜晚相对立的是白昼,与相遇相对立的是离别。可这世上什么是光明的?什么才是属于白昼的?又有什么是不用离别的? 答案很简单:太阳是光明的,颜色是属于白昼的,而不用离别的是人的心。 “要走?”苏飞卿仓皇地抬起头望着告诉他消息的君为。 “算算日子是该回北都了,就在一两日内吧。”君为仔细观察另一人听到决定后的反应,“飞卿,你若不想跟我们走,我们也不会勉强你的。但凡事自己还要仔细考虑,湛儇邃毕竟是个神志恍惚的男子。 “我……”他不知如何解释,喃喃地说不出一句话,他对湛儇邃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飞卿哪,不管怎么说男儿应有鸿鹄之志,理当报效朝廷、国家、天下万民。无论你怎样放不下湛儇邃也不能在雾月堡待一辈子吧?你的才华与志向也不能成了你姨娘的陪葬。”韩奕睿晓以大义。 “你死去的师父也不会希望你留在雾月堡的。”苏笑世也插进一句话,他深知那枯木老者对苏飞卿的影响最大。 师父?被劝导的人想起已故恩师临终前的遗言,恩师是希望他扬名立万,建功立业的吧?所以才让他投靠苏笑世。他老人家也必定是不赞同他与湛儇邃的,要不然也不会要他蒙脸。可世事难料,那面具竟碎了,一世孽情难逃。 “我跟君夫人、三爷、义父一起走,雾月堡不是我的安身之处。”他下定决心,无论他有多被湛儇邃的痴情温柔感动,但他毕竟不是香残,也做不了香残的替身。眼不见为净,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将这魔一般的男子逐渐忘却。 太好了!另外三人同时松一口气,六目相望,对视而笑,一种儿时便有的默契油然而生。恰逢断了一条手臂的玄堂堂主进厅躬身打招呼。 “听下人们说君夫人准备近日内离堡,不知在下能否帮上忙?” “已经叨唠多日,不敢有劳。”君为微笑道,“这些日子麻烦赵堂主了。” “夫人客气了,只是不知夫人携诸位公于何时离堡?”对贵客而言,这话已问得失了礼数。 “近一两日吧。”对方并未感到丝毫不悦,大约说了个时间。 “在下劝夫人早些动身的好。”赵熙德打开了大厅的窗户,放进一屋的冷寒空气,“三日后雾月堡将有一场大雪,那时恐怕想走都走不了。” 众人不约而同打个冷颤,苏笑世诧异地看着嘴角藏有杀意的玄堂堂主,敏锐的他已感到三日后雾月堡必有大事发生。 “天有不测风云,我看我们还是明日就上路的好。为儿,你觉得怎么样?” “那就明日吧。”同样察觉不对劲的君为也附和,他们的身份责任不允许他们趟江湖这摊浑水。 ”堡主那儿就由在下代为相告,请诸位明日上路。” “多谢堂主。” 双方突然间清楚彼此之间已存在着一种协议。君为他们安全离开雾月堡,但要对堡内发生的事不闻不问,当然他们要隐瞒的对象只有一个——湛儇邃。 可是一厅殿的人皆没发现,打开的窗户遮住了一个人的脸,阴沉的脸,冷冽残酷的眼神,嘴角扬起的血腥,他站在这儿的时间不长不短,正好听到他感兴趣的所有。 湛儇邃没有进厅,他绕着雾月堡兜了一圈,最后走进了他将近八年未进去过的监牢。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看看关在这里八年的祁澄心。 那个闻名武林的大美女已变得完全不成人形了。瘦骨如柴的身躯吊在坚硬如冰的石墙上,如果有风或者铁链断裂,那么她—定会如张纸般飘出竖着铁条的窗户,那双曾经流转着动人眼波的明眸如今只能说是两个空洞,而那倾尽天下男人心的绝世容颜已变得如七十岁老太婆般不堪人目,昔日的红颜此时不过是比死人多口气的活尸体。 湛儇邃凝视这个被自己惩罚了八年的背叛者,久久,他的眼皮未眨过一下。他似乎在确认面前的残体真的是那个一笑便风情万种的祁澄心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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