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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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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其不意地,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微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却又不得不承认,在额头和太阳穴积郁了一天的闷疼被这轻轻一抚,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些。 稍稍侧过头,希望不落痕迹地避开那只小手,长发女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收回了手,从背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 “来,Godiva,伦敦机场买的。” “在那里好玩吗?” “当然好玩!比起无聊的台北好玩太多了!” “是啊!只有无聊的人才会继续留在这无聊的城市。”有点自嘲地说。 “温仕宁温医生,你真的压力太大了。”她突然正色说。 “莫少言莫小姐,你有什么高见吗?”按照老习惯回了过去。 她微微白了他一眼,有一瞬间,温仕宁以为她又要开始像以前那样剑拔弩张起来,把他说过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顶过来。 但没想到她只是轻轻耸了耸肩,没再多做什么反应。这让他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只是压力变大了,脾气似乎也更不稳定了。” 怎么这句话他好像常听到? 啊!是了,周遭的朋友们,甚至最近才去看过的心理医生也这样对他说过。 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往停机车的方向走去。 “喂!要不要一起去吃消夜?”他突然又回过头喊。 “要,我要去师大夜市吃水煎包!” 看着她像个孩子那样兴奋,紧绷了好久、几乎已经忘了怎么笑的肌肉突然动了起来他发现自己在笑,但却又忍不住一阵难过,原来自己有这么久都没有真正开心笑过了吗? “看见我很开心?”莫少言也递给他同样的笑容。 “一点都不开心。”话是这样说,嘴角却是带笑。 温仕宁,兽医,几米动物医院院长,三十三岁,单身。 其实也不算完全单身,他“算是”有个女朋友。为什么说“算是”呢?因为他和他女朋友完全是被“凑”起来的一对。反正年过三十,一大堆亲朋好友热心不断地介绍不错的女孩子给他,要是不挑一个,他可真会被成天相亲约会的电话给烦死。 到了这个年纪,他也不挑,反正对方温文有教养,虽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文文静静的,倒也算体贴人意。虽然两个人在一起话题很少,甚至常有沉默的尴尬时候,但他也不是那么在乎了,只觉得,有时候下了班满肚子怨气能有个人听他吐吐苦水,他就很满足了。 而那个叫作莫少言的女孩子,小他九岁,当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个念大学的黄毛丫头。某个星期三下午,她跷课看电影的时候,在路边捡到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黑色小猫,只有巴掌大,四只脚都穿着雪白的袜子,眼睛鼻子被眼屎鼻水糊成一片。 那天下午他医院的冷气坏了,大门敞开着透风,阳光燠热的夏天午后,一个客人也没有,他整个人热摊在柜台上。天气这么热,连电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呼呼的,他真想马上把医院关了跑回家在冷气房睡午觉。 “请问你是医生吗?”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女孩子突然站在他面前问。 他勉强立起身子,打量一下来人。 短头发,小小的脸蛋,细肩带水蓝色背心,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盯着他瞧。 “是的,我就是。” 她没再搭腔,把手伸上柜台,递上一只哀叫不休的小黑猫。“在路上捡到的。” “带进来吧!”他领着女孩进了诊疗室,小心翼翼地接过小黑猫。 诊治了一会儿,他微微摇了摇头。 “看起来很严重,这小家伙可能已经在外头过了一个晚上,受了凉。”他沉思了一会儿。“这样好了,先让它住院一晚观察看看,如果能过了今晚应该就没问题了。” 她看了看仍嘶喊哀叫着的黑色小毛球,伸出手摸了摸它。“医生你有没有它能吃的东西?我想喂它吃点东西。” 他从橱柜上翻出一罐幼猫罐头,打了开来递过去;女孩接了过来,拿起罐头里的小勺子,一点一点耐心地喂给小黑猫。双眼被脓汁糊住的小黑猫嘴里一塞进食物便马上安静了下来,开始狼吞虎咽地大口大口吃着猫食。 “不要一下子喂太多,对它肠胃不好。”他一面准备保温箱,一面不忘回头观察。 “嗯。”她轻轻回了一声,眼见小黑猫似乎也已经吃饱,于是收回勺子。 “小姐麻烦你等下填个资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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