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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从小就是独生女的她,十岁那年父母离异,她跟箸父亲.到美国住了三看,之后又回台湾和母亲住在一起,在这儿念高中考大学。

  母亲只是一个在台中一家英商保险公司上班的职员,薪水拿得不多,早先母女两个人算是过着刻苦的生活。她还记得高二那年生日,母亲在家凑了半天都凑不到买一个小蛋糕的零钱,最后还是买了两包泡面当作寿面来吃。

  但她从来不怨,反正只要日子过得下去就可以了。

  高三那几次模拟考,她考出来的分数不高也不低,但要挤上公立大学应该是没问题,没想到联考成绩单发出来后,她的成绩居然可以吊车尾上台大!不只她自己吓了一跳,朋友、同学、亲戚和母亲也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个性有点散漫的她居然能考上堂堂知名的国立大学。

  在众人劝她将来可以转系的鼓励下,她填了台大哲学系,负笈台北求学。

  念了两年多,“哲学”这个本来她一无所知的东西,开始变得有趣,逻辑、形上学、知识论和伦理学,虽然看的都是原文书,但也难不倒她。

  当年系主任说得好:“哲学,是一切事物的根本,当你了解哲学的意义后,看待这个世界的眼光便会和别人不一样,只会更客观,更能由不同的角度去分析,而跳脱一般俗人的眼界。”

  这番话当时唬得她一愣一愣的,心里从没想过原来“哲学”这玩意儿背后真有这么高深的学问。

  愈念愈有兴趣后,她系也不转了,干脆加个双修,跑去修经济,也算暂时堵住那些亲朋好友的嘴,不用再没事就听他们抱怨哲学无用。

  念大学的费用都是父亲在出,母亲乐得轻松,毕竟她也养了这个女儿五、六年,现在换前夫照顾女儿也是应该的。

  三个月前,母亲告诉她,自己要再婚了,对象是以前的大学同学。

  这中间的来龙去脉她不是很清楚,但是如果有个男人愿意照顾母亲的下半辈子,她非常乐见其成;再说,那个男人她也见过几次面,虽然不是很起眼,但对母亲相当体贴,一切大小事统统包办,把母亲放在手心疼。

  据说,他从大学时代就一直暗恋着母亲。

  “终于也轮到你再婚了。”她半开玩笑地对母亲说。

  父亲在六年前就再婚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决定从美国回台湾的主要原因。

  “是啊!可是,你觉得这样妥当吗?我是说,再婚以后,你怎么办?”

  母亲仍旧担心着她。事实上,这几年母亲身边的追求者一直没少过,但顾及她的感受,一直没提再婚的事情。

  “妈,你不用担心,我已经不是孩子了。你看我一个人往台北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你辛苦了这么多年,如果有合适的对象就再婚吧!我是说真的。”

  “少言,真的没关系吗?”

  “亲爱的老妈,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傻瓜愿意娶你,让你下辈子不愁吃穿,还不赶快把握这个铁饭碗?我可不想将来养你一辈子喔!那多没意思?”她故意调皮地说着,把母亲给逗笑了。

  但是其实心里还是有一种失落感啊!

  再怎么说,一旦再婚了,母亲感觉上就属于其它人,不再专属于她。

  表面上不说,但是心里却莫名空虚烦躁,回到台北后她间始上不下课,于是频频跷课去看电影,度过一个又一个无聊的寂寞下午。

  直到她在路边检到了那只小黑猫。

  孤苦无依的小小身子在墙角大声哭喊着,她停下脚步拾起这只浑身颤抖的小毛球,四只脚尖端带着雪白的毛发,看起来像穿了白袜子一样。

  老一辈都说这是“戴孝”,不吉利。

  “所以这是你被丢在这里的原因吗?”她轻轻地对小黑猫说。

  然后她手里捧着这小毛球,附近转了转,看到“几米动物医院”的招牌。

  “少言,你家黑猫又把我的盆栽翻倒了啦!”才一回到宿舍,念园艺系的室友马上冲上前抱怨个不停。“我才放好它又去翻,根本没办法做数据!拜托你管管你的宝贝猫好不好?”

  莫少言看了一眼蹲坐在窗棂前望着外头车水马龙的黑猫背影,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空间太小了,根本不够一只好奇心成等比级数增长的猫儿玩耍。

  “对不起喔!我会好好管教的。”话是这么说,可是要怎么管?总不能买个笼子把它关起来吧?太不“猫道”了。动物天性就爱自由,把它们关在笼子里面岂不等于坐牢一样,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哪有人在宿舍养动物的?四个人挤一间就已经够小了,还加上一只臭猫。”躺上床的室友继续碎碎念着,一面翻起一本园艺学课本,只见美丽的封面上还挂着好几条抓痕。

  唉!也难怪人家会不高兴,阿宁这只小黑猫精力超级充沛,好奇心也没少,成天只会在寝室里搞破坏,打翻盆栽还算好,有时候闹起别扭来,房里的东西一件也不少地统统遭殃课本、衣服、床单都被锐利的猫爪划出一条条抓痕,惨不忍睹。

  幸好阿宁的卫生习惯非常好,也许是和猫天生爱干净有关吧!上厕所这档事例从来不用她操心,只要定时更换清洗在角落的猫沙盆就好,一点也不会臭。

  “我要抗议哦!你说它调皮捣蛋惹人厌我都没意见,不过它可是一点都不臭哦!”一面说着,她一面拿起小扫把去清理从盆栽掉出来的泥土。

  “嗯,是喔。”室友不肩地哼了几声,丢下书转身小寐。

  算了,其实室友容忍度也不错了,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向学校检举她在宿舍里偷养动物的事情;书和衣服被咬坏扯坏了也顶多只是骂一骂,也没有真的拎起阿宁的脖子一把甩出窗外。有时候心情好,她甚至还看过室友拿着刚拔回来的芦苇在逗阿宁。

  是呀!是该想想要不要搬出宿舍自己住了?毕竟老是这样给人家添麻烦也不太好,虽然宿舍便宜,但是为了猫的未来着想的话……

  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要搬出去住至少得先有一笔钱才行,可是这笔钱从哪来?父亲已经替她在付学费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而母亲即将再婚,这时候开口向她要钱似乎也不太妥当。

  怎么办?看来得想办法找份兼职来做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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