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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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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她们祖孙的病情拖住了他们的行程,让他们在江宁整整待了一个月,可不但不曾听过他们有半句怨言,而后更为了让她们祖孙有个养病栖身的地方,他们还把她引荐到殷家。这样天大的恩情,即使后来祖母还是因伤重而不治,但她对他们的感激从未或减。 “你爹是我所见过仅次于你娘的大好人。”她摸摸阿恪的头说。 本以为她这么说,阿恪应该很高兴的,可是没想到他却因而沉默了下来。 “阿恪?” 阿恪的小脸上写满了不以为然,仿佛对菖蒲的说法有所质疑。“我以为小干娘不会说谎,才不问大干娘而来问你的。”若说他是小狐狸,那他的大干娘紫荆就是老狐狸,老狐狸狡诈爱唬弄人,他才不会傻呼呼地送上门让她逮着机会好捉弄他。 听见了他喃喃自语似的咕哝,菖蒲摇摇头,强调道:“我说的是实话。你爹在我心中,真的是个好人。” “既然他是好人,那为什么他不要我和娘?” “阿恪真的这么说?”第五宁放下了手边正缝制的短衫,神色黯然地望向屋角那个躲在被子里熟睡的小身影。 “嗯。”菖蒲颔首。 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愁绪染上第五宁眉心,“那你怎么跟他说?” “我没回答他,”这不是她可以插手的事。 “是吗?”第五宁轻抿起双唇。 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吗?不然阿恪怎会这么觉得? “宁姐?”菖蒲担心地轻唤。 她勉强一笑,“我没事的,时间很晚了,你回去睡吧。” “那我回去了,”她走到一半又回头,“宁姐,你别想大多。” 第五宁点点头,“嗯。” 菖蒲一离开,那深埋的伤痛立即冲破她九年来佯装的坚强、不在乎。 为什么他不要我和娘? 不只是阿恪想问,她也想问:为什么他不要我?短桌上的豆大火苗随着吹进屋内的微风摇摆着,光影时暗时明地映在她深锁的眉宇间。 如何解释一个男人在得知他的女人怀孕后,就此抛下她,而跟别的女子双宿双飞的举动?除了他不曾爱过她,还有什么更贴切的理由吗? 荣蓖说,当他一听见她有孩子的消息时,震惊得整张脸都白了。 她再怎么无知,也知道那绝不是高兴的表示。 她早该醒悟的。他既然不要她,又怎会要他们的孩子? 因为她是他从小到大最亲近的女子,在没有别人可以比较的情况下,他别无选择地接受了她。等到他出了谷,接触到各种不同的女孩后,她的存在就成了可有可无。 他和谢蓉蓉相互依偎的鲜明记忆像刀般再度割裂她好不容易愈合起的伤口。 她整整逃避了九年,不去回想也不愿回想被他抛弃的过往,她的懦弱让她只有拼命地挂念着他对她的好,而从不肯面对他对她的残酷与无情——她是他不要的女人,阿恪是他不要的孩子,他们母子怎么也敌不过一个他所爱的谢蓉蓉。 就连与她最亲近的紫荆和菖蒲都不知道,至今她半夜偶尔还会被噩梦惊醒,而枯坐床头一整晚,不敢再入眠。深怕再度梦见他弃她而去。 刚得知他离去后的那三个月里,她完全不能吃、不能睡,就像个活死人般,痴痴傻傻的,仿佛在他走的时候,也一并带走了她的魂。 曾有一度,阿恪差点就要胎死腹中。若非有紫荆、菖蒲、缇姐姐和莱筐不辞辛劳地日夜轮流看护她,别说是阿恪,只怕连她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说她怨吗?是啊!她是怨,怨自己当初为何不听他的话?倘若她答应了他不去杭州,那他不就没有移情别恋的可能了吗?不!就算他不变心,他们能不能在一起还是未知数! 想起了阿恪的白发,她心中的晦涩更甚了。 “缇儿,这是怎么回事?”殷六莫名其妙地看着堂妹才刚回来不久,就忙着收拾行李准备走人的古怪行径。 跟着来探望堂姐的殷七也是满脸不解,“你这次回来不是为了躲避楠哥的吗?如今一走,你又能躲到哪儿去?” 不同千其他堂兄弟对殷缇避之唯恐不及,因为年龄相近的关系,殷六和殷七不但从小就与殷缇玩在一块,就连感情也是一等一的好。如果说要在殷庄里找到除了几个老太爷外,没被殷缇捉弄过、恶整过的人,那可就非他们哥儿俩莫属——既然是帮凶,自然没有自己整自己的道理。 殷缇没好气地横了他们一眼,“你们别说风凉话,尤其是老七你!若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最好跟我一样把包袱收拾收拾,这样要溜也比较方便。” “我为什么要溜?”殷七不解。 殷缇抿了下唇,斥退房里的下人。 “三哥带二宝到四川找的大夫是谁,你们该不会不知道吧?” 殷七摇头,“我们才刚从泉州回来,怎么会知道?” 放眼全国民营桑丝织造业,北方首推山西罗家,南方则由杭州殷家称雄。除了掌握太湖一带的桑蚕养殖市场外。独霸丝绸流通销路更是殷家之所以屹立江南,富甲一方的最主要原因。殷六和殷七此次便是监运一批四川荒丝下泉州,并顺道视察分行与巡视闽南各个养蚕厂。 “第五衡。”殷缇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什么衡?”殷七听得迷糊,反倒是殷六反应较快。 “你是说那个大夫就是我表弟第五衡?”殷六难掩惊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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