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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披在背上的外衫一个不小心,滑落地上,他弯下腰想拾起衣衫,却不经意牵动右手臂上两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当场痛的他拧眉低咒。“该死——”

  刁不害只得放弃,左手撑著额头,烦躁地闭目养神。

  一抹纤影,自门外走进来,悄声走到他背後,替他拾起外衫,披盖在他背上。

  “是谁?”敏感的刁不害迅速睁开眼眸,伸手飞快擒住那双小手,那柔软的肤触他再熟悉不过,索性松了手劲。

  纳福从怀中掏出两罐伤药,搁在案桌上,轻声说道:“伤口渗血了,我帮你换药。”

  换药这事彷佛早成了她的责任,她熟练地解开他臂上随意包扎的布条,而他也极其信任地,任她摆布。

  纳福吸了一口气,凑近他的臂膀,仔细惦量他的伤势,伤口多深、多长,比对了一下,拿起剪子剪了一截白巾,再咬开药瓶上的软塞,轻拍瓶身,让药粉均匀地散布在伤口上。

  这趟,他们遭暗算中伏,死了十多人,也只抢到一半的盐税,大夥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对於刁不害临时决定晚一天下手,竟招致这种结果,已经引起某些人的不满,这时,若有人故意煽动,恐怕情势还会恶化。

  打上一个小结,对於这次的包扎,纳福极满意。“可以了,不打扰你了。”

  她走到门边,忽然停下步伐,背对著刁不害道:“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我很抱歉。”

  纵使错不在她,也是因为她的缘故,她真的没料到刁不害会为了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这又是何苦?

  “不关你的事,是我过於大意,可恶。”刁不害恼怒地一拳揍向桌子,指头上的痛麻,根本无法和眼前的遗憾相比。

  “那晚你为何……”忽然想到些什么,纳福猛地闭上嘴。

  “你说什么?”他抬头问她。

  “不,没什么要紧。”一直到现在,她始终不明白个中因由,凭吉祥几句话,竞能左右他的决定?

  瞥见他狐疑的视线,她赶紧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当心些,熊飞恐怕会藉机煽动,藉此壮大自己的声势。”

  “必然如此,不过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双手握成拳,黑湛的眸掠过一抹杀气。

  “我能怎么帮你?”她回眸凝视著那高挺坚实的身影,有心弥补先前的过失。

  “不,你别插手,这事我会自己解决。”

  三两句,拉开彼此的距离。

  莫名地,纳福心口一阵创痛,身子微僵。

  “也好,免得愈弄愈糟。”她自嘲道。

  难得的好意,却遭人拒绝。

  时至今日,纳福才明白端著热脸去贴人冷屁股,是何种滋味,以前她常赏人冷脸,今日只能说是报应。

  不管怎么说,她是该负上一半的责任,但眼前的局面,她的好意显然是多余,再说,她也开始对自己的能力产生质疑,恐怕只有愈来愈不灵光了。

  纳福抚著隐隐作痛的胸口,匆忙离去。

  “纳……”刁不害话含在口中,来不及说出。

  他眯起黑眸,睐著她纤细的背影,脑海却停留在,她颈子上乍见的三块红痕。

  他记得,她颈子上应该没有任何疤痕,怎么会……

  难道是新添的?

  “唉—唉—”虎儿双手撑著下巴,坐在石阶上,频频叹气。

  坐在屋里的刁不害,实在被烦的受不了,只好出声。“虎儿,怎么回事?”

  师父,总算想到他了。

  虎儿砰地跳起来,奔进房里。“师父!你现在有空吗?”

  “怎么?”

  “福姑娘可惨了。”虎儿一脸的抱不平。

  她会惨?恐怕其他人会先惨。“怎么个惨法?”

  这话题已经引起刁不害的兴致。这几天他忙於寨务,确实有些忽略她。

  “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传的话,说这次会死这么多人,是因为福姑娘叫师父回寨陪她,这才耽搁了好时机。

  王婶、许大娘他们几家人,还煽动其他人,联手要把福姑娘赶出寨,说她害死了她们的丈夫,更惨的是,大夥还信以为真,现在看到福姑娘,都对她恶言相向,有些人还吐她口水,好可怜唷。”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哭诉,虎儿一口气说了一大篇。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怎么都没告诉他?

  再说,那次回寨的目的,他谁也没说,话却传了出去,也只有当时在寨里的三姑六婆,不小心撞见,才有可能知道,偏偏那些女人还是熊飞手下的黄脸婆,一群颠倒是非的高手,这才糟糕!

  若以此为话柄,渲染出去,恐怕难以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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