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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咽喉的伤势已经好转,可以开口说话了,为什么没告诉我?”

  缓步绕在她身边,最后停在她眼前。

  为什么?

  说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滋味,胸口一时紧、一时疼的,浑身痛得刺刺发颤。

  追逐她,跟随在她身后,忽然无预警的听见她开口,清亮的嗓音仿佛雷霆乍响,惊得他不知所措。

  原来她伤势已经痊愈了,至少说话不成问题,可她却……故意疏远他?

  那的确是疏远,或者说,是刻意隐瞒,刻意排斥。

  但,到底为什么?

  成亲以来,或许称不上浓情蜜意,至少也算是相敬如宾吧!

  过去这段日子,并不是没有恩爱甜蜜的时候,现在那些记忆浮上脑海,忽然变得格外刺眼,她怎么能……突然变了个人,她真的是惠吉蒂吗?

  “因为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吉蒂扯开唇角,拉起一抹浅笑,神情自若的注视他,说着无比伤人的话,“没话好说,当然毋需开口了。”

  “没什么好说?”兰樕危险地眯起眼。

  “呵……”

  吉蒂冲着他的脸,粲笑益深。

  “你是怎么了?难道忘了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不得已才凑合成亲的,有事互相商量,没事各过各的就好了,又不是互相有什么意思,我干么没事缠着你说话?”

  明明身不动,两人间的距离却似乎一下子拉得好远好远,远得他们再也看不见彼此真正的容貌。

  兰樕黯然失神的,眼前一片莫名的黑,耳朵飘来吉蒂咯咯咯的娇笑声,似乎又说——

  “以后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妻子该尽的本份,我一样也不会推辞,其余的……你甭管了,咱们气味不投,没必要互相牵扯。”

  他不及反应,茫然不知该回应她什么。

  吉蒂长发一甩,经过他身边时,似乎留下一抹香气。

  但……其实那只是错觉吧?兰樕黯然心想,吉蒂不尚花巧,从不用什么胭脂水粉,也不曾刻意为谁妆点过。

  好个“没必要互相牵扯。”

  既是如此,兰樕当晚索性迁至书房住下。

  吉蒂对此倒是未置一词——这日子既是她自己找来的,自然没什么抱怨的道理。

  分开的第一晚,还不习惯孤枕独眠,于是睁着眼到天亮……

  这真是奇了,过去十几年来,明明没有兰樕,自己也睡得很好啊!

  他们成亲才多久,怎么身边才空出位置,就翻来覆去,怎么睡怎么怪。

  第二晚,没头没脑的掩着锦被悄悄哭过一回,从此,日子一成不变的过,再孤单……渐渐习惯也就不伤了。

  状元郎天天入宫得早,回府得晚,两人难得照面。

  她啊,益发散漫如懒猴,白日贪睡的时光变得漫长——

  “夫人、夫人!”

  丫头轻轻推着她肩膀,将她从一场困梦中摇醒。

  “给您裁量新衣的都是傅到了,送了些布样过来,要请您挑选。”

  吉蒂揉揉眼,满脸睡痕。“我没说要裁衣啊!”

  “是大人吩咐的。”丫头巧笑嫣然,清秀的眉眼甚是悦目。“再不久,皇上登基即将届满一甲子了,宫中将要大行宴会,皇后娘娘特别叮嘱大人,务必也要偕同夫人进宫,因此……”

  “好了,知道了。”吉蒂伸伸懒腰,扶着水亭上的凭栏起身。“走吧,啊呃……”边走边打呵欠,睡太久,腰酸背疼啊她。

  “你叫绮霞对吧?是不是负责整理书房的?”一路无聊,她随口问起。

  “是。”丫头乖巧地回应。

  “状元郎平日过得如何?身子都好吗?饮食睡眠都正常吧?”

  “是。”丫头福了福身子,又道。

  吉蒂点点头,不晓得还能问什么,干脆闭上嘴。

  却不料身后的丫头自动自发开了口,“大人他……每日从宫里回来后,大约阅卷到二更天才就寝,中间约莫子时的时候,会让奴婢去取些小酒小菜,停下笔,散步到书房外小歇一会儿。”

  “哦……”吉蒂睐她一眼,这丫头挺多事的,她又没问,同她说这些作啥呢?

  “辛苦你了。”她淡道。

  “不辛苦,这是奴婢份内的事。”

  绮霞略略红了脸颊,忽然大胆地往前一步,和她并肩走了起来。“奴婢……总是陪送大人,直到大人就寝才敢歇息,这是奴婢的、奴婢的……总之,奴婢很愿意侍奉大人,也会尽心伺候夫人的。”

  “哦……”吉蒂眨了眨眼,总算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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